教学楼离寝室那么远……这么大的雨顷刻间就能将人给浇成落汤鸡了,真冒雨跑回去了明早就能烧到三十九度。
郁笺在下课后去了趟卫生间,还以为老许已经提前走了,站到一楼大厅时才发现许传也在唉声叹气的一众人之间。
他看了看许传的脸,想到许传说的下午一点的课,几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最终汇成了一句话:“许传?我带伞了,一起走吧。”
他仿佛像救世的神明一样从天而降,老许不禁留下了莫须有的感动泪水,他擦了擦自己并不存在的眼泪:“点儿哥,你真好,屋外的雨都是我为你哭出的泪。”
郁笺:“……”。
“我只是想到你一点钟还有课罢了。”郁笺面无表情道。
校区太大就是这点不好,出去一趟去哪里都不太方便,这雨看着可没有一点要停止的意思,老许要是在这里等雨停再走……估计今天中午就别想吃饭了。
而且郁笺要是没记错的话他下午的课应该非常重要,是一节他们专业的实验课程,实验室在H大的理工科的校区,不提前走极容易迟到。
郁笺只是习惯性地如本能一般刷身边人的好感度罢了。
况且他要离开学校,出校的路途中恰好会经过许传他们的公寓楼,这才是事情的关键。
郁笺是不会为了一个人浪费自己的时间冒着大雨走一段冤枉路的。
或者说现在的许传还并没有让他需要专门牺牲自己的时间来刷好感度的价值。
郁笺一向将这些事情分的很清。
“快走吧,你不急着吃饭我还有事呢。”他催促道。
许传点头,顶着一众没有伞的同学的艳羡目光冲进了他的伞下。
郁笺拿的是一把黑伞,黑色其实是一种并不与他相称的颜色,无论是温时屿还是秦钊、亦或是许传林璟等人在提到郁笺的第一印象永远都是“阳光温柔”。他在他们的面前似乎也总是刻意保持着这样的形象,喜欢穿干干净净的洁白T恤、喜欢松松垮垮的动一下就能露出精致锁骨的浅色系大码衬衫、总是笑的如拂面春风如盛夏阳光一样的灿烂少年。
他拿的这把黑伞出奇的大,伞柄沉重伞面质量也看上去极好,二十四骨的长柄雨伞,遮住郁笺自己绰绰有余,但再加上个许传就有些困难了。
许传抱着自己的课本很不好意思地往边缘处凑,试图给郁笺留出更多空间,外面的雨实在是太大了,他们的头和肩膀都被雨伞罩住,手臂和裤腿早已淋成一片,倘若伸手去挤都能挤出一把水来。
郁笺看了看自己被淋湿的半条手臂,混不在意地将雨伞向许传的方向倾斜了些:“抱好你的笔记,弄湿了我抄什么。”
许传这下是真的有些感动了。
毕竟是酷热的夏季,尽管早就看了天气预报有了心理准备,两人身上的衣服却都没穿太多,雨伞替他们遮挡了绝大多数的雨水,但仍有些被大风吹到伞下浇到他们身上,单薄的衬衫转瞬就被雨水打透,有风吹来时更是遍体生寒。
天边有震耳的雷声响彻,仿佛在他头顶正上方炸响一般,许传被冻的止不住地颤抖,牙齿打颤咯咯作响,他侧过头看了郁笺一眼,却发现郁笺的脸上冷冰冰的没有一丝表情。
许传无端感受到了一股寒意,不像是风吹来的,更像是从心底生出的,让他不自禁地往伞外挪了一步,霎时被兜头的大雨浇了个透彻。
“你怎么了?”郁笺看向他,又将伞往他的头顶挪了挪。
许传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没、没事。”
他回看向郁笺,又含糊着问:“点、点儿哥?你没事吧?”
“嗯?”郁笺投来疑惑的目光。
许传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之前就查出他有一百多度的近视,并不影响生活所以日常中也不怎么带眼镜,肯定是他刚刚被雨水迷了眼睛造成了眼花,许传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郁笺什么时候露出过刚刚那样的表情啊?无论何时何地,他的脸上似乎总是挂着股温柔明媚的笑容,这家伙的唇角仿佛天生就自带着上扬的弧度,连抄作业时都本能般地微微勾起,系里那些花痴他的同学偷拍了这么多天,硬是没拍到一张他不笑的照片。
肯定是他看错了,许传越来越笃定。
“我怎么了我?”郁笺问他。
他没等许传回答便停下了脚步:“虽然不知道我怎么了,不过你是到了。”
许传抬头,眼前正是他公寓楼的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