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的黑夜占据了他们日常的三分之二,唐酒本身也没睡上多久,天空仍旧是漆黑一片。在这里是看不到星星的,夜晚无尽深渊的暗元素会加倍活跃,那些宛如实质化的暗元素如同乌云一般遮掩星月隔绝整个天际。
他重新站在了宫殿的入口处,魔族的聚居营地呈现一种圆形的排列,塞穆尔的宫殿就在圆心点位于最中间的位置,同样这也是附近最高的一片土地。
榴莲哥他们已经分完了肉回去休息了,空地的地面上只留下了一大滩血迹,火把燃剩了短短的一截,借着这微弱的摇曳火光唐酒倒是能将大半个营地都收尽眼底。
他看了半天,脑子里只有两个想法萦绕不散。
——一个是穷,另一个是乱。
穷就不用说了,说这是魔族怕是都没几个人信,从人类那儿偷来的房子间间都是破破烂烂的,很显然这里的魔族只会糟蹋不会维修,房子有漏的坏的地方也多是直接拿不知名的物体给糊上堵上了。
人类的房子在这里只有极少数的几座,更多的都是魔族们自己随随便便搭的屋子,有的和塞穆尔一样是用石头搭的,有的则直接用土糊出了个破破烂烂的棚子,稍大一阵风就能直接吹个底朝天。
不过土棚就算是倒了也砸不死强大的魔族,所以很多魔族都凑合着住了。
乱就更不用说了,魔族们造屋子哪儿有什么规划布局啊,纯粹看哪儿好就在哪儿造,甚至于早些年魔族根本没有造房子的说法,他们幕天席地居住在这片土地上,还是见到了人类才知道原来还能这么活着。
唐总的职业病又犯了,一点点记下目所能及之处的地形与建筑,开始思考着该从哪里动手。
“哟,这就是我们强悍冷漠的王带回来的那个人类?”
他的身后蓦地传来一道十分尖锐刺耳的声音。
这只魔族走路悄无声息的,嗓音却像是被什么狠狠划过一样刺耳,唐酒几乎是瞬间就联想到了指甲划过黑板的声响,眉头在一瞬间就拧了起来。
魔族绕到了他的面前,一双浑浊的眸子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看:“快让我看看这张脸……天哪魔神在上!这真的是人类能拥有的美貌吗?!”
大陆公认黑发黑瞳是魔神的化身,历史上就没哪个有双黑颜色的人类有好下场的,基本上每一个双黑的人类在出生没多久就会直接被圣教庭给“裁决”了,更不用说是活到这么大的人类。
传说中的魔神化身竟然出现在了无尽深渊里。
在塞穆尔与唐酒踏入这片土地上时这条消息就已经如飓风般传遍了整个魔族,如果是其他地方还好——却偏偏是无尽深渊!要知道无尽深渊可是魔族的起源!!!
今夜不知有多少魔族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只有塞穆尔这只崽崽抱着被子呼呼大睡在床上来回翻滚梦里见糖。
卢坎尔就是这样一只嚣张又颇具野心的魔族。
他看塞穆尔不顺眼很多年了,如果不是塞穆尔的横空出世等前任魔王死去后卢坎尔说不定会成为新的魔王,可塞穆尔却偏偏就是突然冒了出来。
他以一种不容任何魔置喙的强硬态度如砍瓜切菜般打倒了前任魔王及他的心腹们,卢坎尔的实力在魔族已经算得上是强悍了,对上塞穆尔却甚至连五招都挡不下来!
他的目光由打量瞬间转变为惊艳,矮小魔族对着唐酒痴痴笑着,表情淫靡又猥琐,一只手控制不住地冲着唐酒摸了过来:“居然是这么漂亮的人类……难怪塞穆尔那个石头垛子都忍不住动心。”
卢坎尔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塞穆尔的年龄加个零再翻几番都不一定能有他大,年老的魔族伛偻着身子眼眶深深凹陷下去,看上去活生生一具披了人皮的骷髅架子。他的头上只有一只尖角,余下的那只右角应该生长的位置上长着一个巨大的瘤包,那是很多年前圣教庭的一位红衣主教给他留下的“纪念”。
整个魔族最少超过八成的魅魔都和他上过床,他甚至还搞过几只精灵和人鱼,昨夜他还在一只曾陪伴在前任魔王的魅魔床上奋力耕耘,现在见了唐酒却已经连那只魅魔长什么样子都忘的七七八八了。
“塞穆尔这家伙,还真是……”。他的视线如刀子般在人类半遮半露的锁骨上一遍遍刮过,人类的皮肤甚至比光之天使还要白皙上三分,卢坎尔这种时候恨不得自己多长出八双眼睛——他的视线完全不知道该先看哪里了。
人类正微微眯起的纤长的桃花眼、松松垮垮挂在他身上的属于塞穆尔那个讨厌家伙的衣服、纤细柔弱伸手可揽的腰、笔直修长的一双长腿……还有布料下若隐若现的脚踝……
卢坎尔狠狠咽了口唾沫——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魔神化身吗!魔神竟是这个样子的吗?!
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理解了塞穆尔的想法——如果这只人类肯对他笑一笑,他愿意把屋里所有的魅魔都赶出去几天!
他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人类按在地上扒光他的衣服,可他是只十分能隐忍的魔,塞穆尔虽看起来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可一旦发起脾气就是条疯狗,要是他在塞穆尔的宫殿外面动了塞穆尔的人类……天亮后他的脑袋就不一定还在脖子上了。
他深吸口气,嘟嘟囔囔又对着美貌人类调笑几句过过嘴瘾,刚准备转身离开从长计议,就见着面前的人类主动冲着他的方向迈了一步。
人类抬起了手,随意披在身上的衣服随着他的动作也下滑了几厘米露出莹润的肩头,卢坎尔的眼睛都要看直了。
唐酒的手距他越来越近,最后指尖轻轻点在了卢坎尔的额头上,随着他的脸部轮廓一路下滑,直到停在了他的肩膀附近。
无论是对人类还是对魔族,额头都算得上是一个关键部位,只可惜卢坎尔眼睛里此刻满是这只正勾起唇微笑的柔弱人类。
他笑的实在是太艳丽了,卢坎尔只觉得自己仿佛被小猫的爪子轻轻挠了两下。他承认自己打不过塞穆尔那个怪胎,但他同样对自己的实力格外自信,完全没觉得面前这个过分夺目的人类能给他带来什么危险。
弱小的人类果然是值得呵护的珍贵生物。
他想问问这只人类在笑什么,他甚至开始担心用怎样的音量和这只人类说话才不会惊扰到对方了。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人类在开心什么了。
从他的肩头贴近锁骨处,略过他的前胸划到腰间,人类的指间画了一条斜斜的线。
“砰——”。唐酒对他做了一个口型,看上去俏皮又可爱。
与他的声音一并传入卢坎尔脑中的……是漫天的血色与撕心裂肺的剧痛。
他的肩头向下、唐酒刚刚划过线的地方……整条手臂都瞬间炸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