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伦喃喃讲了几句,关天锋没听清楚:“什么?”
阿伦叹息:“这是西边遥远的国家一个诗人的几句诗,在他们国家很有名,正是眼前写照。”他念诵:
“是帝王将相,是美女名将,是布衣百姓,是骡马牛羊,天将他们视为尘土,只有死亡平等视之。百年逆旅,俱是归途。高楼广厦,难留逝者。”
很久两人都没有开口,面对广厦宫室的寂静,连穿壁而过的风也带着一种冷寂的颜色。
更使人想到它当年的繁华,真的是几句概括了荣衰。
无论当年多么辉煌,威压四海,可惜如今只剩废墟。
许久,关天锋:“你从没有进去过吗?”
阿伦:“没有。我在母亲面前发过誓言。这是我母族的祖地。”
关天锋微喟了一声,不语。
阿伦:“走吧,这里其实什么都没有。”
关天锋冷淡的一笑:“不说这些,我问你,我要是还想进去一探,你许不许呢?”
阿伦:“你该问自己的心。”
关天锋冷笑 :“你知道的,我是没有心的。我也不必问任何人,连天我也不问。天要亡我,有什么了不起的?何况,寂寞相思愁别离的消息,还是你们放出来的。”
催马欲入,阿伦一拦:“回去,不要找死。”
关天锋冷笑一声:“也好,我们总要一战的。不妨现在就放手大战一场,正好也无人打搅,只有这片废墟作个见证。”
阿伦皱眉:“你一定要打?”
关天锋:“除非你让我进去。”
阿伦:“除非我死。”
关天锋仰天一笑:“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拔刀吧。”
阿伦:“你一定要逼我么?”
关天锋:“你不知我一向信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吗?这是我们两个都信奉的,你我都不允许别人挡路。何必再问。”
阿伦:“我珍惜我们的友情。”
关天锋冷淡:“我们会有友情吗?何况,友情也阻止不了我。”
阿伦:“否则就死?”
关天锋傲然:“对。不是你,就是我。别无选择。何况,我一直想要和你一战,此时正是机会。”
谁能拒绝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呢?
阿伦看看天色,有些倦意:“那就明天吧,今天太晚了。”他要考虑一下。
关天锋冷然:“那又有什么分别?出刀吧。”
阿伦盯住他看了一眼,终于点点头。
关天锋忽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象师父死时感觉的痛,微小的针刺在心上的痛。有一种战栗的感觉划过了心尖,使他无可回避。
他也看到阿伦眼中有一抹苦涩,随即被刻意的冷漠代替。他也在刻意回避什么吧?
这样也好,怕时间会改写心情,到那时拿刀剑的手会无力举起。
如果终究要死在对方手了,就不要让什么乱七八糟的友情从中作梗。
关天锋和大不戒怎么可以产生友情?
他们是注定的敌人,从见面时就已经注定。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阴沉下来。似乎又要下雨的样子。
西域的天气说变就变,不容人回避。
就象他们的友情,转眼就由美酒变成了刀剑。
关天锋不允许自己有些许的犹豫,硬生生不去再多想。
端剑在手:“问天剑,重七斤七两!”用手一擦,一滴血落在刃上,以示无毒。
血在剑上几乎凝成冰珠。
阿伦负手而立,没有看他,
关天锋耐心的在那里站着等待,他的脸平静而冷淡。
终于,阿伦拍了拍腰间的刀,叹了口气:“又要出鞘了。”
一道雪艳的红光射出,关天锋不由得心一沉,
他早知道不戒神刀的可怕,如今亲眼见到了。
那雪艳的亮光不是刀的颜色,而是刀出鞘时的杀气,让人以为那是光。
其实整个刀是一种暗红的血色。
“不戒神刀,十斤四两,无毒。”阿伦低沉地说,并不试刀。
关天锋站在那里,身上的杀气一层层扩大。
杀气如此凌厉,连他的脸也透出一种奇异的寒光,白的不似活人。
阿伦冷冷:“你的杀气太锋利了。”
关天锋震动了一下,明白他看出自己的弱点,那也是自己的剑锋。
如同剑之双刃,对敌人也对自己。
没有做声,依旧对峙着,头盔中的脸色如同透明一般。
血沉沉的刀在阿伦手中幻化出奇异的光芒,象夜色般压在心上,又象火一般焚在眼里,连他的声音都血沉沉的。
血沉的刀,锋利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