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暗卫拿着装蛊虫的盒子,犹豫着不敢敲门,一时进退两难。
景煦正巧推门出来,见状接过盒子示意他退下,转身把盒子放在桌上,喊了宓安一声:“阿宓,蛊虫放在桌上了,你等我回来再看。”
“知道了。”
嘴上这么应着,听到关门声宓安便起身出了浴桶,披了外衣坐在桌前,小心打开了盒子。
两只血红的蛊虫趴在盒子中一动不动,似乎是吃饱了,正在养神。
宓安向店小二要了筷子,夹起一只凑近看了看,总觉得这虫子有些眼熟。
他皱着眉盯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盖上盒子向外走去,正撞上沐浴回来的景煦。
“阿宓?”景煦扶住他,问道,“怎么了?”
“我去看看尸体。”宓安顾不得跟他解释,边下楼边系好腰带,疾步向村口走去。
景煦连忙跟上,他从未见过宓安这副样子,衣裳都没穿好就出门,着实不是宓安会做的事。
“阿宓,别急,出什么事了?”
宓安脸色很不好,也不回景煦的话,只闷头往前走。还没到村口,就已经能闻到尸体的臭味,宓安也不顾满地血污,走过去蹲下身,伸手撑开了尸体的眼睛。
两具尸体的眼睛都已经看不出眼白,红色的血块像蛊虫一般,密密麻麻地铺在眼中。
宓安忽然头晕目眩,踉跄了一下,景煦赶忙扶住他。
“阿宓?”他这副样子太不正常,景煦把人抱在怀里,轻轻抚摸他的后背,声音也沉下来。
宓安摇摇头,忍着恶臭重新走近,捏了捏尸体的手臂。
良久,宓安撑着景煦的手站起身,哑声道:“回去吧。”
一路无言,宓安今天第三次泡在浴桶里,盯着地面出神,景煦坐在一边看着他,忍不住道:“阿宓?”
宓安摇摇头:“无事,只是这蛊有点臭。”
景煦握着他的手,哭笑不得地问道:“到底怎么了?你这样我很担心。”
“景煦。”宓安叫他。
“在呢。”
宓安披了件衣裳,坐到床上,缓缓开口:“我……曾见过一个中蛊而死的人,他的眼睛几乎被血色铺满,起初我以为是中毒导致的,但血块的分布极不正常。”
“而且。”宓安回忆到,“当时他的手臂软绵绵的,天下没有任何一种毒药能将人腐蚀成这样。所以他根本不是中毒,是中了蛊。”
宓安忽的拍了他一巴掌:“我就说这天下能有我解不了的毒?原来是蛊。”
景煦好笑:“是是是,怎么会有阿宓解不了的毒。”
宓安不理他不走心的话,自顾自疑惑道:“这种蛊虫一般是养在南疆人的身体里,所以蛊师的脸上身上总会有红色绿色的血纹。但大渊一向不许南疆蛊师进城,他们是怎么混进来,还一路……”
还一路混进了戒备森严的宫中。
景煦问道:“你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尸体?”
宓安慢慢摸着景煦的手臂,半晌才道:“不告诉你。”
景煦:“……”
他心底隐隐有些猜测,但看着宓安沉思的脸,又不敢开口试探,犹豫了半天,才问道:“阿宓对蛊有研究吗?”
宓安道:“没有。”
景煦点点头:“好吧,本来想让你帮我把把脉,其实从姑师回来以后我总觉得不太舒服。”
宓安问道:“你落水那天我把过脉了。你哪里不舒服?”
景煦摇摇头:“说不出,总觉得气血翻涌,尤其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
宓安脸色变了又变,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不是因为你精虫上脑?”
景煦笑了出来:“自然不是!”
宓安怀疑地看着他,还是拉过他的手好好搭了搭脉,语气带着关心:“不舒服还跟我出来。”
“我离不开你嘛。”
宓安不理他,好一会儿才说道:“看不出异常。”
景煦摸着下巴,道:“姑师就在南疆,我还以为他们和蛊师部落有勾结呢。”
“什么?”宓安猛地站起来,“姑师在南疆?”
“是啊。”景煦被他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他,“怎么反应这么大?”
宓安推门就往外走:“现在就去查清尸体来历,然后快马加鞭解决赈灾银子,回宫找个懂蛊的术师给你看看身体,你能找到吗?那个不知是死是活的国师还活着吗?”
宓安这下真的慌了,那两具尸体和上辈子景煦的死状一模一样,但他从来不记得景煦去过南疆……原来姑师就在南疆。
那景煦很有可能这个时候就已经被下了蛊,只是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蛊虫蛰伏了十年之久。
不对……
宓安脚步顿住,这么高明的手段,连景煦都没防住,何必用来杀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宓安第一次产生后悔这种情绪,虽说前世景煦一早留了密旨,既保他荣华富贵又保证朝中无人找他麻烦,但……景煦一死,他实在是觉得人生没意思,就干脆和他一起去了。
早知道会回来,当时就查清景煦的死因再自尽了……
景煦紧跟着出来,问道:“你刚刚验尸的银针不能验验我吗?”
宓安平复了一下心情,瞥了他一眼,说道:“那两具尸体蛊毒已经遍布全身,银针才能试出,如果蛊虫只是在你体内蛰伏,只能用蛊师特有的方法。”
景煦拍拍宓安的肩膀,宽慰道:“没事的,阿宓别怕,说不定我只是精虫上脑而已。”
宓安:“……”
好想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