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师父。”宓安叹了口气,“他见多识广,若他活着,这蛊毒他一定有办法。”
景煦收紧手臂,轻轻拍了拍宓安的后背。他儿时也见过宓安的师父,老人博闻强识,似乎世间万物都没有他不了解的,但他常带着宓安出游,很少在京中。没等景煦找到机会请教一二,老人就已经驾鹤西去了。
比起宓朗回,宓安似乎和他师父更亲近一些。
景煦想起小时候那个精致的小娃娃总抱着师父的腿撒娇打滚,不由笑了出来。
“笑什么?”
“笑你可爱。”景煦抱紧怀里的人,“阿宓小时候爱撒娇,却从不对宓将军撒娇。”
宓安笑了下,说道:“我爹太凶了,哪敢跟他没大没小。”
“回去带我给师父上柱香。”景煦闭着眼睛,语气带着笑,“让他老人家看看英俊潇洒的儿婿。”
宓安掐了他一把,说道:“师父的遗言让我将他的身体烧了,随风而逝,不必立碑,也不必祭拜。”
景煦有些惊讶,良久才道:“倒是他老人家一贯的作风。”
宓安已经困了,窝在景煦怀里口齿模糊道:“若我死了,我也要随风而去……”
景煦目光沉沉,拥紧了宓安。
翌日清晨,宓安是被一阵窸窣声吵醒的,睁眼便看到门外似乎有个黑影,正趴在门上上上下下地乱窜。
宓安皱了皱眉,抬手飞出一根银针,针穿透木门直直钉上黑影,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是隆村长沙哑的声音:“达子,这是怎么了?”
景煦打开门,隆村长正扶着一个黝黑的青年,青年捂着肩膀嗷嗷喊疼,听着他喊了好一会儿,宓安才缓缓起身走到了门口,问道:“隆村长,这是在做什么?”
隆村长干枯的手握在达子的手臂上,闻言看向宓安,露出一个僵硬的笑:“我让达子喊贵客用早膳,这孩子心智不全,不小心冲撞了贵客。”
宓安挥了挥手,影五领会意思,上前将银针用内力吸了出来。达子终于不再乱叫,景煦却挑了下眉,问道:“心智不全,是儿时生过病吗?”
隆村长不愿回答,随意点了点头,说道:“二位请随我到前厅用早膳吧。”
宓安悄悄捏了下景煦的手,两人跟着隆村长出了大门。这里和京中府邸布局不同,说是“前厅”,其实就是一个更大的院子,院中摆了十几张桌子,全村的人都在此处一同用膳。
隆村长将二人带到了自己这桌,向已经等候多时的几人介绍道:“这两位是远道而来的贵客,暂时落个脚。”
同桌的人向两人问了好,一位身材矮小的男人却明显面色不善地看了宓安一眼,默不作声地低头吃饭了。
隆村长像没看见似的,笑着招呼道:“都是家常菜色,贵客莫要嫌弃。”
宓安客气道:“怎会,还要多谢村长愿意让我与兄长留宿。”
景煦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声音虚弱:“是啊。”
那男人又抬眼看向景煦,飞速收回了目光,景煦却不打算装傻,故意问道:“这位公子……咳咳……似乎不太欢迎我们,不如今日我二人就继续赶路吧……咳咳……”
宓安连忙扶住景煦,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担忧道:“可是兄长的身子……”
“图武!”隆村长呵斥了一声,“怎能对贵客无礼!”
图武眼角动了动,生硬地道歉,景煦摆了摆手,整个人靠在了宓安身上:“咳咳……是我们冒昧来打扰了,隆村长,您别……咳咳……”
宓安死死抓着景煦的胳膊防止自己笑出声,景煦被抓疼了,轻轻握住了宓安的手,后者强忍着笑对隆村长道:“村长,我兄长身体不适,我先扶他回去喝药了。”
隆村长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贵客自便,图武就是这个性子,二位别放心上。”
宓安扶着景煦慢悠悠回了客房,关上门才笑了出来,景煦好笑地看着他,一把将人揽进怀里,问道:“阿宓有没有觉得,隆村长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
宓安点点头:“比起昨夜,好像更有人味了。”
“昨夜我让小五出去看了看,其他暗卫都没跟来。”景煦捏着宓安的手指,“应该是被阵法拦住了。”
宓安叹了口气:“这次回去我教他们。”
景煦一愣,奇怪道:“阿宓懂阵法?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宓安也很奇怪:“怎么提?特地跑到你面前说‘景煦我会阵法’吗?听起来脑子不太好。”
“阿宓上次才说过除了朝青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景煦开始无理取闹,“怎么又多了一个我不知道的?”
宓安无言片刻,给了他一巴掌:“说正事。”
景煦“哦”了声,继续道:“小五往村口的方向走了一段,周遭景色不见变化,应该也是布了阵法,有人不想让我们离开。”
“既然国师说这里没有不合常理的事。”宓安语气轻蔑,“那普通阵法就断然困不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