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芳束捏了下手上的湿纸巾,站在原地停了一会儿,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虽说是跟踪寻合适的时机说清楚,但能说清楚这种不明不白事情的时机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出现。断断续续地跟踪了万盛益几个星期,除了跟校外的小吃店混得更加熟悉了以外,她们两个没有半分进展。
那天放学,两人馋外面小吃店的鸡翅包饭提早在校门外去等万盛益出来。洄岚一中外面来往的除了接送学生的家长,最多的就是穿着校服的学生。由于大家穿得都差不多,一个将发尾染成海浪一样颜色的女生就格外显眼。
直到现在乔芳束也觉得,那是她见过染得最时髦、最好看的颜色。然而那份时髦配上女生仍显稚嫩的脸却有点不伦不类。
她在这里是个异类。
乔芳束和严慧早就关注到了那个女生,其实每个经过校门的人都注意到了那个女生。但是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忽视了那个女生,乔芳束她们是因为陌生感而心有胆怯,其他人则是明白这个人不值得关注——只要她不在公众场合大吵大闹。
两人手中的鸡翅包饭都吃了大半也没有等到万盛益出来,正在她们以为今天万盛益不会出校门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走向了那名染着海浪一般颜色的女生。
陈静怡!
乔芳束和严慧对视了一眼,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陈静怡却被那名女生拉走了。
不好,该不会是被校外人士缠上了吧。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周一早操上段长三令五申不要跟校外不明人士相接触的话,心里一紧,害怕陈静怡吃亏立马跟了上去。
乔芳束她们站得远听不清楚她们说了什么话,只看见染发的女生皱着眉对着陈静怡拉拉扯扯,到后面陈静怡居然还从兜里掏出了钱递给那名女生!
敲诈勒索。
严慧气得跺脚,对着乔芳束说:“太过分了,居然敢在学校附近勒索我们班的人,走,我们出去给陈静怡撑腰!”
乔芳束心里紧张得直打鼓:“我我我没打过架!”
别说打架,到现在乔芳束才第一次见到跟自己同年级的女孩子染发呢!在她的世界里,女生们都是梳着板正的头发,埋头学习的书呆子。她虽然常常觉得孙醒禾长得像不良少年,但见到真正的不良少女她还是怕得不行。
严慧拍着胸脯:“怕什么,加上我们有三个人,难道还怕她一个人吗?”
严慧给乔芳束打气的这段时间,那边的两人不知怎的吵了起来,染发的女生居然伸手对着陈静怡推搡了起来。
见到陈静怡被推了一个踉跄险些摔在地上,乔芳束牙一咬眼一闭,凭着一股热血上头的劲儿就冲了过去挡在陈静怡的面前:“你你快走吧,我们刚刚已经跟老师和保安说了。等他们来了,你就完蛋了!”
话说得威风凛凛,只是若是手脚不要抖就更有说服力了。
染发女生冷笑一声,手抬起来正要落下,严慧过来死死地抱住她,闭着眼拿出了“壮士就义”一般的气势喊道:“你们快走,把老师和保安叫过来救我!”
乔芳束没有见过真正的不良少女,严慧又何尝见过呢!哪怕胆子再大,这个时候她也是怕的。可她还是为了保护朋友冲了出来。
陈静怡从乔芳束的身后站出来,一头雾水地说:“你们两个,怎么了?”
染发女生冷着声音,语气中已经带上了点怒意:“你快松手,我刚买的新衣服你给我扯坏了,我跟你没完!”
严慧听此却是抱得更紧了:“不松,就不松!”
染发女生去掰开严慧的手:“松——手——”
严慧:“不松!”
“你松手吧,她这件衣服蛮贵的!”
“不松——”严慧愣了一下,看向说话的人,眼中冒出了委屈的水光,“陈静怡!你居然帮她说话!”
陈静怡咳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我跟她认识。”
乔芳束和严慧都呆住了。
乔芳束:“那她勒索你的钱,还推你......”
陈静怡叹了口气,指向跟那名染发女生说:“周望芳,我跟她从小就认识。初中以前都是同学。现在,我在洄岚一中,她光荣地成为了一名职校学生。”
严慧手松了力,周望芳赶紧趁机掰开她的手检查自己的衣服,确认没问题后还是心里不顺气,哼了一声对陈静怡说:“我这衣服的钱你得赔,我才穿了一次!就被她扯成这鬼样子了!”
严慧听她语气不善,脸色也冷了下来:“多少钱,我赔你就是了。”
周望芳皮笑肉不笑地说:“这衣服是香奈儿,你赔得起嘛。”
严慧难以置信地指着平平无奇的衣服:“这?香奈儿!你唬我吧,穿得起香奈儿的人还来勒索一个高中生的钱吗?”
周望芳和严慧都不是什么脾气和顺的人,现下结了梁子一言不合就又争论了起来。一个拿着对方没见过世面说事,一个抓着对方找高中生要钱不放。
乔芳束试探了几次都没找到时机插进去当和事老,头疼地用手撑着额头:“静怡,这是怎么回事啊?”
陈静怡倒是见怪不怪:“没事,等她们吵累了再说吧。周望芳因为不去上她爸给她报的辅导班,现在被停了卡,所以才来投奔我的。”
乔芳束:“辅导班?”
陈静怡:“嗯,她爸想把她送出国。但她那英文水平,恐怕只认识‘hello’,肯定不愿意出国读书。”
那边周望芳吵到一半,听到陈静怡在贬低自己,气不过又对着她喊了一句:“你才只认识hello呢!我又不是傻子!”
陈静怡敷衍着回复:“嗯好,知道了。”
转而对着乔芳束说:“刚刚说错了,她还认识‘no’。”
“陈静怡!你!”
紧绷的情绪终于散去,乔芳束笑了出来。
她现在才相信,这两个剑拔弩张的人是真的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