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意思,买东西当然要给钱啦。”赵秋景脸上是得体的微笑。
范钰脸色耷拉下来,掏出手机说:“我转给你吧,以前你也没这么小气啊......”
转?
用什么转?
乔芳束反应过来正要出声说不用了,可是范钰已经纳闷地开口问:
“芳束,你把我删了啊!”
乔芳束无力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怎么偏偏在这么尴尬的时候发现了。赵秋景眼明心亮,不过想了一会儿就明白两人之间的猫腻,本来还顾忌着,现在她倒是可以放开手脚了。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删了就删了呗。”赵秋景翻转手机屏幕亮出自己的收款码,“扫我的码就行了,刚才款是我付的。”
乔芳束看了一眼赵秋景,原来刚才她抢着付钱是因为这个吗?
范钰扫完码后,冷着脸起身准备要走,站起来俯视着两人说:“没想到你现在变成这样,本来今天遇见你我还很高兴呢......真扫兴......”
赵秋景一脸诧异:“我们做什么了啊,只是找你要回了二十五元罢了。你的好心情可真廉价,只值二十五元。”又小声,但用在场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嘟囔了一句,“还没见过让人帮忙买东西连钱都不给的人,这个道理幼儿园就教过了吧。”
这边的动静让坐在三人隔壁的严慧和陈静怡也察觉到不对了,转头看向这边问:“芳束,秋景,怎么了?”
范钰冷笑一声:“我说今天怎么硬气了,原来是仗着人多啊。”
“人多就行了吗?”乔芳束冷笑,抬头直视着她,“当初就是因为你们人多,所以就可以那样对我了是吗?”
范钰皱着眉准备离开:“真没意思......”
陈静怡拦在她面前:“这就走了,不说清楚吗?”
范钰两手交叉在胸前:“有什么好说的,不走留在这里等你们围攻我啊。”
“围攻?”严慧不解地说,“你把话说的也太严重了吧。这里是公共场所,我们能对你做什么才奇怪了。不过就是让你留下来把话说清楚罢了,还是你心虚,不敢留下来啊。”
见去路都被挡住,真缠闹起来反而是把事情搞大了,范钰只好坐回位置上神色不善地问:“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可什么都没有对你做啊。语焉不详的,没看见你的新朋友们误以为我对你做什么了吗,还不快解释清楚。”
乔芳束不解地看着她:“你难道对你所做过的一切一无所知吗?”
范钰露出茫然的表情。
在乔芳束说完后,范钰却满不在乎地笑道:“搞什么啊,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记到现在。当时明明是你自己不参与进来的,却怪我们孤立你。真那么讨厌,还跟我们做了三年朋友的你也是够虚伪的。”
是的,确实很虚伪、懦弱、胆小。
明明是一段极其折磨的友谊却抓着不肯放手。以为小心地讨好就能取得别人的好感,其实不过是在别人那里又被看得更低罢了。
乔芳束平静地说:“我记得初中的时候你很热心人缘也好,因为举止大方经常参加文艺活动,每天都在笑几乎没有什么烦恼的样子。可是刚才不过在这里坐了一会儿我就已经看见你皱了好几次眉,一个人看电影这种事情更是绝对不可能发生。”
范钰的脸色完全冷了下来,那种漠然的,仿佛被冰块镇过一样的表情在她的脸上重现。熟悉的,是她说“烦死了谁关心你的事情”的表情。
她冷哼一声:“早说看出来了我就不装了,笑得我嘴都酸了。是啊,我遭报应了,另外两个人跟我闹掰了后把那些事情说了出去,我现在名声完全臭了。不敢跟爸妈说,所以也不能转学。数着秒针过日子的感受我也体会了。”她眼神空洞地盯着乔芳束,“也许人真的不能做亏心事,报应早晚都会来的。”
乔芳束:“当初你为什么要针对我呢,你应该明白我没有错。”
范钰神情嘲弄:“如果我说那个男的表白信写的名字是你呢?”
乔芳束却丝毫没有受影响:“不可能,那封信的内容我看过。因为作为你最好朋友的我,被他叫去当军师参谋了一遍那封信写的内容。”
范钰翻了个白眼:“......原来你看过那封信啊。”
乔芳束以一副今天不得到真正的答案就不肯罢休的态度看着范钰。
范钰不耐烦地按亮了好几次手机屏幕看时间,再加上陈静怡几人称不上友善的眼神注视,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开口了:
“因为你很讨厌。”
“明明入学时成绩差不多你一努力就能上升排名很讨厌;老师训我的时候让我跟你学习很讨厌;别人老是把我和你比较很讨厌。明明是我花了心思维护的人缘,你什么都没有做就能借着我的关系跟那么多人交好更讨厌!”
“最讨厌的还是那种明明得了那么多便宜却还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后来你不是得了焦虑症吗。当你控制不住在教室里呕吐的时候,我在老师同学们面前装作很关心的样子其实只想到了自己的鞋子上不小心沾到了恶心的呕吐物。但是我又很高兴,因为你不再是那种万事易如反掌的样子了。我就是变成了一个悲哀的,因为别人的痛苦而高兴的小人,知道这一切后你终于高兴了吧!”
最后一句话范钰几乎是压抑着声音里的颤抖说出来的,说完这句话她再也控制不住地冲出了咖啡厅。
刚才那段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不止乔芳束,连陈静怡三人也愣在了当场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就那么仍由范钰离开了。
陈静怡和严慧对视一眼,原来当初芳束知道地铁站附近有白玉兰花,是因为她经常去那附近的医院。
赵秋景默默地两手合握住乔芳束的手。
“我以为知道原因后也许会释然。”
没想到还揭开了另一个人的伤疤,这下不开心的人又多了一个。
乔芳束无助地垂下头,强撑着精神缓和气氛,“流年不利啊,今天不该出门的。”
严慧凑过来轻声细语地说:“哪有啊,今天看了那么温馨的电影,听了那么多好听的歌,很应该出门的。”
陈静怡附和:“对啊,这可是最后的狂欢。再过两周就要进入考试周了,今天出门正正好!”
赵秋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而且告别了一个不合拍的故人,身上不会觉得更轻松一点嘛。”
乔芳束在这一刻被三人包围在中间的时候只想感慨,真好啊,考上洄岚一中真好啊。这一刻的幸福甚至超过了看见录取信息的那一刻。
那段内耗到生病的时光,苦苦坚持着,也是能走出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