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高二后,随着试卷难度深度逐渐接近高考,几乎所有人的成绩都有波动,不过是大幅还是小幅的区别罢了。大家的心态也从刚开始的患得患失变成习以为常,独自一人消化完情绪后,专注地盯着那些丢分的题目研究。
接连上了语文和物理课,上英语课的时候班里的同学大多有些疲累了。边记着笔记边瞄一眼时钟等着上午结束的铃声响起。英语老师一遍遍地暂停英语听力,口若悬河地在讲台上分解词句,时不时敲两下黑板提醒大家专注过来。
赵秋景的纸条经过几个人的手传到了乔芳束的手里。她将纸条捏在手心,寻着一个英语老师转身写板书的时机展开。
“等会儿一放学就跑,我这次一定要抢到食堂里的酸汤牛蛙。”
学校新换了一家承包食堂的商户,价格偏贵但味道很好,其中酸汤牛蛙是热门菜,几乎是每天最快卖完的一道菜,去晚了只能对着空碗望洋兴叹。赵秋景有一次捡漏尝了一次就念念不忘,可是他们班的位置是离食堂最远的,鲜少能有抢得过别人的时候。
乔芳束在纸条上写下一个“好”字。
一放学赵秋景就扯着乔芳束的手往食堂飞奔,路上超越了不少人,可她们先天地理位置不佳,等到食堂的时候前面还是排了不少人。赵秋景着急地垫脚去看装着酸汤牛蛙的碗,几乎每少一勺她的眼神就更慌乱。
“别挤啊,我的饭卡忘拿了。”
一道声音把乔芳束的注意吸引了过去。一位女生端着盛满饭菜的盘子被人流挤出去,手忙脚乱地喊着自己的饭卡还没拿。可她身形小小一个哪里能挤得过人流,只能被迫地往外走。
然后,一个高挑的身影侧身挤到了刷饭卡的机器前,弯腰后再次起身时手指间已经捏了一张饭卡。
“喂你的饭卡,我扔过去你拿好了。”
那个女生对着空中的饭卡一抓,因为自己接到了饭卡产生了一点小小的成就感,等到反应过来去看帮自己拿饭卡的人时,却只能看见一个高高的后脑勺了。
是孙醒禾。
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乔芳束这么隔着人海看他,头发长长了一点,终于不是贴着头皮的寸头了。校服上的两粒扣子都没扣,敞开着露出锁骨。被衣服遮住的地方像是原味冰淇淋一样白净,锁骨上方是健康的小麦色。高挑的身材让他鹤立鸡群,时不时眼疾手快地扶一把差点被人流挤倒的同学。
高二开学不久,孙醒禾就去配了一副眼镜。为此他还特意给乔芳束打了一个电话,絮絮叨叨地说为什么天天埋头看书的乔芳束没近视,先配眼镜的人居然是他。
乔芳束仿佛能看见电话那头孙醒禾耷拉着眼睛不满的样子,脸上也不由带上了笑意。她当时是怎么说的呢,好像是......
“因为叔叔有带眼镜啊,这是遗传基因。我家没有一个人戴眼镜,我当然也不会近视啊!”
兴许是她的语气太过幸灾乐祸了,孙醒禾咬牙切齿地说:“谁说你家没有,你家以后要是多了一个戴眼镜的人,看我怎么笑你。”
乔芳束当时以为孙醒禾说的是她自己也会近视。挂了电话后她继续做着之前被打断的事情,猛然地反应了过来还有另一种可能。这样想法的出现让她心烦意乱,呆呆地一个人坐了好久,等到赵燕女士喊她的时候才回神。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从来她做事情都是心无旁骛。可是现在她为了一个人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多了。那种事情偏离计划的失控感让乔芳束很不舒服,为了让自己重回坚定的状态,她默默疏离了自己的影响因素。
因为此刻的纵容而让未来的某一刻悔不当初,这样的事情乔芳束绝不会让它发生在自己身上。
虽然有她刻意疏远的缘故,但高二本就让他们之间交集没有那么多了。孙醒禾像是在随机在学校里面刷新的NPC,不固定时间,不固定地点会在学校的某个地方见到。简单说两句话后,两人又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渐渐的,他们最多交际的地方变成了学校成绩排名总榜上的名字。偶尔,他们的排名会挨得很近。
排在年段前五十名的人慢慢固定在了某一些人之间,前五十名的分数狠狠将后面的人甩开,但前五十名之间的分差却越来越小。分数相同并列的情况出现得越来越多。进入高三后,理科总榜第一的位置更是换了无数人,所有人都很努力,但总有更刻苦的人出现。倒是文科班第一的位置慢慢固定在了江钦畅的身上。
如果是高一,乔芳束会觉得这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她想象不出文科班第一的位置除了江钦畅还有谁。可是他们现在在高三,每进一名都像在沼泽地里前进艰难无比,江钦畅能稳坐文科班第一一定付出了难以想象的努力。他成为第一并不是因为他是天才,而是因为至今为止没有出现一个人,比他更愿意为了那个位置付出努力。
记得刚搬进高三楼的那段时间。有一次乔芳束留在教室里整理今天上课的笔记。等到时间差不多错过食堂高峰期后,她走出教室看见江钦畅弯腰撑着走廊的栏杆看着下面的稀稀疏疏路过的人。彼时夕阳正浓,他脸上仿佛也染上了太阳夕落的郁色。
他抬手取下眼镜,闭着眼捏着鼻梁放松,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乔芳束本不想打扰他,可是在她离开的时候江钦畅却忽的看了过来。她一愣,然后对着他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