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松装作懵懂的样子,“什么功法?好像是哪只妖教我的,不记得了。”
“什么妖?”一向不多过问的陈生这次倒是追着不放。
姜松恼了,“你管这么多干什么,能练不就行了。”
下一刻,男人的手便抵到他脖子上,好死不死就在清念剑戳出来的伤口上,姜松没忍住惊呼一声。
“你练的可是盛山宗的心法。”陈生微微用着力,伤口又渗出血来,“我不该管?”
怎么会是盛山宗的?姜松额头渗出冷汗,已经傻了眼,“这我真的不知道,我可没杀盛山宗的人!就是一只妖进贡的而已!”
男人收回手,估计是认可他杀不死盛山宗弟子这件事,于是不再追究。
没等姜松庆幸太久,陈生指尖一弯,姜松便变回原形,被吸到对方手中。
“耽误时间。”陈生踏剑飞起,声音消散在呼啸的风声中。
姜松木讷地盯着远处的云,心想要不是你吓唬我,我们早就走了。只是……鳄贵一只好吃懒做的鳄鱼精,难不成就能杀死盛山宗弟子了?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姜松晃晃头,思绪回到石蛊的解药上头,心里不断过着陈生布条上的药名,思考闫琦钰找药的用意。
直到陈生落地,姜松都没想出个大概,毕竟大部分的药他都没听过,陈鼎太久不给修士治病,即使支持他专研石蛊的解法,也多半是常见的药材。
摆脱混乱的思绪,姜松抬眼才发现,他们这是回到了老地方——洛阳。
难不成又要去奇珍阁?
陈生并没有进城,而是在城外张望了一圈,最后掐住松鼠的后颈皮,拎了起来,“闻闻看,哪里有松子的味道。”
姜松耸耸鼻子,脑袋不自觉冲着味道的来源伸去,变成了陈生的鼠形寻宝器。
直到身边全是松子的味道,姜松放松了下鼻子,天知道他离岔气就差一点……生怕自己没用挨打,他嗅得可努力了。
本以为陈生是想摘点松子吃,结果下一瞬,陈生掌心一转,一股气朝着树干冲去,激起一片灰尘。
这颗健壮到见鬼的松树居然没有倒塌,而是……叫了出来?
“啊——痛死我了痛死我了!”竟然是之前的那只松树精。
松树精扭曲地顾涌了几下,变成了人形,“仙人啊,你走这么久我可没犯过什么事啊!我兢兢业业守在城外,见到可怜的小孩和小妖都会送点松子!这次感受到您的气息,我老老实实呆在这,那是一点不敢动啊!”
一阵鬼哭狼嚎。姜松歪着脑袋瞥陈生的表情,这是什么意思?吃一点不够,想掏光老松树的家底?
陈生没有解释,只是抽出清念剑倾身而上,剑光闪过,一切发生得太快,姜松甚至没反应过来,松树精已经化为了一个枯死的树桩。
“你……为什么杀他……”姜松声音微微颤抖,看着陈生手中仍发着光的绿色内丹——刚从松树精心中取出的。
陈生收起内丹,拿出布条轻描淡写地做上记号,姜松才发现布条上写着“洛阳,百年松树精内丹”。
强烈的空虚和后怕顺着灵契出现在了陈生心里,修士随意抬眼,“斩妖除魔,似乎不需要什么理由。”
“他又没做什么!你怎么可以……”姜松心里涌起一股火,明明松树精之前还欺负过他,但这么平白无故被斩于剑下,他无法接受。
陈生不太在意这件事,“因为我需要他的内丹,你看看成效。”
姜松通体冰凉,他怔怔地接过尚且温热的内丹,成效?什么成效,这不是一条命吗?
此时此刻,姜松终于意识到一个误区,他只是个妖,而陈生是人。没人告诉过他人妖有什么分别,但此时他自发感受到,他们是不共戴天的两族。
也许陈生一直不杀他,只不过是因为他毫无威胁,且活着比死了有用。
他也不过是一只小妖。
陈生在布条上画着路线,确认无误后才注意到姜松的失落,心里陌生的情绪让他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为。
也许不该这么直白的杀死松树精,但妖界弱肉强食应当比这残忍的多吧。
“修真界不就是弱肉强食,看来姜逸把你保护得很好。”也许这只松鼠真的会成为牵制姜逸的弱点。
无妄门经常有纷争,斗出妖命的不少见,血肉模糊的残骸也经常出现,但姜松从没见过这种,毫不费力的瞬息间的死去。显得……妖在人面前毫无价值。
吸了几下鼻涕,姜松强行检查起内丹,“树精属木亲水,石蛊属金伴火,应当会削弱石蛊的神智。”
陈生嗯了一声,收起内胆,又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头,“明日我教你如何传音,你的思绪太吵。”说着,又打量了下姜松怏怏的样子,“放心,你的命比他值钱。”
听闻这话,姜松没心情高兴可以学习新的术法,只是勉强地露出个笑,尽可能不再去胡思乱想,第一次在心中竖起漏风的铜墙铁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