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看着他的表演。
他居然这个时候了,还好意思开口对我说,你想报仇吗,现在我已经确定白莲花对我是情根深种,甚至还怀了我的孩子,如果你想报仇,那就回到我身边,我依然爱你,我们还能和从前一样好,我们本来就该这么恩爱一世的。
我觉得荒唐极了,问他,那我自杀的母亲怎么办,你能复活她吗?
他还笑了笑,吊顶的灯光下,他本来英俊的脸宛如恶鬼。
他说当然不能啊,她根本没有死,那是个假死亡报告,其实是白莲花为了打击你才这样做的——她那么懦弱,哪里敢杀人,那些说是死了还不都在医院养着,不过已经是植物人罢了,你如果愿意回到我身边,我认识很多专家,我们时间很长,可以慢慢把你母亲医好。
我冷笑,不想多说,觉得这个人可恶极了,想喊醒他的自己也可笑极了。
喊醒他?省省吧,一直活梦里的难道不是我?
他看我愤然起身的样子,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对我背后说,你来啦,来,过来,和她讲一讲你看到的事情。
我不知道背后有人,悚然一惊,回头去看。
居然是小范说的那个高人。高人也见过我,眼神有点漂移,不过还是十分坚信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用眼神示意我坐下。
我看了一眼道貌岸然的未婚夫,按捺住心情,抹下面子,坐下了。
那个高人把白莲花的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那白莲花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已经经历过无数个世界,她身上有一个叫做系统的东西,可以用来掠夺每一个世界的主角的气运,成为自己的气运,从而过得顺风顺水,而等她这一世过完,她不会死,又可以用那个系统,到下一个世界去同样的手段活下来。
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这个事情太超乎常理了。但是如果对比我所有的感觉和已经发生过的事情,的确这是个最合理的解释。
我平静了一会儿,忍不住发问:“这一个世界”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那个“系统”可以预知我们的世界的发展?
高人顿了一下,像是在等未婚夫首肯。
未婚夫看着我的眼睛说:想知道的话,把茶几上的东西吃完,你不是最喜欢这些吗?是我前一阵子亲自学会给你做的。
我们诡刺水深火热的时候,这个可怕的男人居然有时间和心情,学做这种事情。
我不发一言,不在意茶温和曾经被嫌弃高热量、后来又没得吃的糕点,狼吞虎咽把它们消灭掉。
以为我不敢吗?
我翻了一下杯子,示意我喝光了。
未婚夫阴晴不定地看着我,忽然笑了笑,对高人说,继续。
高人不动面色,回答我的问题:这是小说的世界,这个世界对那个外来者而言,就是一个已经写好的故事而已,虽然她坚持不杀人,这也绝对不是因为心善,而是因为她的系统限制她这样做,怕造业。
就是这样的吗?这是我想要的答案吗?我自己也不知道。
这是个小说?那我是什么?我的父亲母亲是什么?朋友,同学,老师,学校,我所追求的财团声誉,媒体口碑,尊严荣耀,那都是什么?
——一堆别人为了取悦观众而消耗掉的油墨与纸张?
我一时间心情诡异的平静,简直宛如死灰。
未婚夫不动声色站起来,走过来,坐在我旁边,直到他的手绕过我肩膀把我搂过去我才发现。
未婚夫的声音在我头顶上,听得十分不真切:看吧,你总是这样,什么都想要知道,总是想活得很清醒——这个又为你带来了什么呢?
我意识时近时远,看来那个糕点果然是他亲自做的——也是亲自下的药。
(第三视角)
高人说完这些后,未婚夫本来有意和他多说几句,高人却只说了句“我的任务完成了”缄口不言。
未婚夫有点懊恼,又问他:你为了得到什么才帮我这个忙的?你想要什么好处?
高人笑了笑,飞快走了,等未婚夫追出去,那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看来这个世界不止有一个“鬼”啊。
未婚夫自嘲地笑了笑,走向失去意识的我。
反正你是女主,我是男主,就照着剧情过也没什么不对。
他打了个电话,抱着我上车。
小范和嘟嘟还有烜儿在这天之后的第三天,约在芭蕉林,互相一问,发现都联系不上我,诡刺的朋友因为有两个曾经是娱乐财团和会所财团的人主持大局,一时间还没有乱套。
小范觉得颇有蹊跷,但是毫无消息,也无从找起。她只能联系那个高人,但是那个高人,宛如人间蒸发。
小范就直接去了高人住所,找到了一个留条。大意是交代了我的去处,然后表明自己因为透露太多天机,会受到神罚,所以已经准备好后事,离开这里了,叫小范和范父不必找他,这个恩情已经两清了。
小范最后想法找到了我,我那时候被输吊针,大概是些让人提不起精神的药,我那时候根本没什么力气,一直都想睡过去,什么都不想管才好。
嘟嘟看着我这样很难受,一直和我说那个白莲花的事情,我听不太清楚,但知道她被这个世界的男主揭穿了真面目就足够,其他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的母亲被转移出来,以我和未婚夫结婚为条件。
他看我屈服了,虽然知道我的性格这也是一时的,但是他可能觉得我已经接受这世界是个“故事”,心态变了很正常,再加上他现在一头独大,权势无人匹敌,所以想我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这个结婚的准备可以说是非常隆重了,隆重得我有点发笑。也许我是活在一本喜剧书里也不一定。
白莲花已经被关进了精神病院,被夺走的气运回不来,做出的事覆水难收,所以纠结这些是多此一举。
财团需要操持,亲人需要团聚,朋友离开白莲花的影响,又渐渐的重归于好,但是碎了的镜子拼在一起,能毫无裂缝吗?
我像个窥得天机的凡人,失去了对俗世的期待感。
未婚夫现在变成已婚夫,天天同进同出的样子,还真有点像那个样子。
我们不在童话书里,我敢肯定,所以这个虚伪的假象并不能粉饰太平。
三个外援朋友已经回到她们该去的地方,临走前给我安排好了诡刺联盟的解散事宜和我母亲的养病住所。
诡刺联盟本来就是为了对抗学生会而成立的,现在我就是学生会主席了,诡刺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而我的母亲醒不醒得过来,也没有什么区别,毕竟父亲已经重新有了新的家庭。
那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时时冷眼旁观着周围的人与事,却提不起兴趣,但是也撒不开手。
“以身外身,做梦中梦”,说这话的人多么居高临下,如果人真知道自己活在梦里,又怎么会有那么多凌云壮志和雄心勃勃呢。
男主那个波澜不惊的样子,温温柔柔仿佛一切从未发生,到底是我大惊小怪,还是他太会伪装呢?
有时候真是让人想打破他的平静——大家都是知道真相的人了,现在没道理只有我为之烦恼。
一个恶毒的、微小的念头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像吸了水的海绵一样膨胀起来。
我隐藏得很好,自己的言行举止间,宛如有把尺子精精细细地衡量,差不多我也要信以为真了——要不是那破土的种子刺痛着我,要不是在我躺下准备睡个晚觉时,听到那个声音的话。
“你好,系统检测到你的气运已经耗尽,是否选择绑定‘气运捕手’系统,掠夺主角命运,成就自己巅峰?”
这是我的命吗?
为何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