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序
在恶毒的排放之后,此时此刻遍处是被侵蚀的土地与海洋……
诚然,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一丁点儿没被污染过的地方了。
也许是长久的、无谓的挣扎前行,也许是有毒的空气和不再安全的水源吞食入口,身体已经不再被身边的环境鼎力支持,越来越疲于前行,然而求生欲仍然不甘地支使着四肢,让你得以缓慢步行在巨大的荒芜之中。
而现在,抬眼,竟然还能遇到一座看似无恙的农家乐——是何等的超出常理。
但是就像飞蛾抵抗不了扑火,你困倦的双腿还是不听理智劝解地迈向了篱笆支得十分草率的柴门门口。
很快,大脑和身体达成了和解——反正到处都是一样的毁灭,不如由你选择一个更加顺眼的终结之地吧。
(二)饥肠
看上去还湿润着的衣物被挂出,你不由自主上手摸了摸,湿润的痕迹留在你指尖,有微微冰凉的触感;你放在鼻子之下嗅闻,意外指尖散发的是再普通不过的皂荚制作的洗衣产品的味道。
你甚至可以忽然Proustian Effect(普鲁斯特效应,嗅觉回溯记忆)起来,某些午后时刻,被太阳晒过后,特殊气息弥漫的棉絮被褥和温软蓬松的手感。
好正常的“农家乐”……就好像灾难还没发生过似的。
这很难说不是最不正常的一点。
你回头望向来时的柴门,它依然松松垮垮地立在篱笆墙之间,脆弱得仿佛一推就能和眼前正常的幻境一起坍塌。
你如果遇到不对,也能很快破坏柴门而离开……的吧?
你转头,嗅觉和饥肠辘辘的肠胃同时带来食物的信号。
柴火气味挟裹着碳水的甘甜飘向了你,而你毫无招架之力。
宁愿做个饱死鬼也不要做个饿死鬼……
你的腿又开始行动了,你几乎被迫失去了尚存的警惕。
(三)明暗
不符合常理的日夜更替来得太快,没有丝毫过渡期,眼前的一切一黑,你差点以为其实是自己闭上了眼睛。
什么都看不到的情况只维持了很短暂的时间,你被眼前突然亮起的窗内暖黄色灯光扎了眼睛,忍不住虚了视线、沁了点泪花。
你后背发凉,因为你渐渐明适应的眼睛看到紧闭窗户上的一些人形影子。
有人,不少,但是……
没有声音。
你执拗地推开了刚才貌似紧闭,现在却是半掩着的门,越来越明亮温暖的光把你的脸庞也照得更亮。
宝贵的电力,是谁维系的?热闹的人影子是真的人类吗?那些香气……
你不知道,但是你看到了里面的八仙桌,和桌子上堪比满汉全席的菜色。
你突然懂了“有人存在的痕迹,没有人的存在”是多么惊悚的事情。
(四)失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