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害怕,拼命的求生欲让她紧紧抓着秦渊的肩膀,拼命想靠过去。
手渐渐没了知觉,几乎就要脱力,可大水却越发汹涌起来,大有永远不停滞之势,猛烈地冲击着她的身体,她眼前一阵模糊,渐渐陷入朦胧之境。
但眼前却浮现起她自己上一世苍白的脸,一旁方怀玉奸计得逞地笑着、婆母老夫人翻看着别家高门贵女的画像、晋王对她冷眼旁观,默许所有人欺凌她。
以及陆家落寞,小妹失去庇护,不得已嫁给个混账,于无人在意的角落难产而死……
她要死了吗?
不,不可以,她还没把皇帝这一事弄好,怎能就这样死?
不行!
可她怎么觉得身体这般沉重?
她试着动了动,只觉得身体万分疲乏,骨头里像泛着酸水一样,动一下要缓好久,除此之外身体还很热,尤其是额头,仿佛烧起来似的,她额头两侧发热似的疼痛被无限放大。
眼前也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她拼命地想睁开眼睛去看清那眼前的景象,可眼皮竟然也是沉重的,竟一时难以睁开,她费力地挣-扎着,想睁开眼睛看一看。
耳边突然响起细微的滴答声,像是水滴落在地之声,她耳尖微微颤动着,奋力地想寻找着这声音的来源。
唇边被人送上瓷器般的东西,那温润的瓷勺被送到她唇边,禁闭的唇-瓣与冰凉的瓷器碰撞,以她的不肯张口获胜。
陆挽钗朦胧中也不知那是什么,本能地想抗拒,可那人十分温柔地用沾过药汁的温热勺沿触碰着她的唇角,发现她又片刻松动后想再次送进去喂给她。
可陆挽钗微微皱着眉,还是想躲避,耳边传来一阵叹息声,随后只觉自己的唇上遽然间对上一个柔软之物。
温热中令她一时惊讶,而后在她片刻的松懈之后,她只觉有温热苦涩的药汁被灌入她的口中,一路滑下她的喉咙,带着苦涩与无端生发的暧意直入她的腹中。
玉齿被灵巧地撬开,而后就是那人的长驱直入,无数苦涩药汁便被迅速送入她喉咙中。
苦得她只想侧过头去躲避,不想再喝。
望着床榻上紧闭双眼的陆挽钗,秦渊强压下心头翻涌起来的苦涩,尽量平静地给她擦去嘴角残留的药汁。
也顺手擦去他方才口对口喂药留下的药汁。
当时他们被迫冲入水中,陆挽钗昏迷在他怀里,他奋力地抓住她,拽住一块石头稳住身形,待水势稳定下来便游出去。
他们顺着这条路一路往北走,果然在地势稍稍高一些的地方找到零星两家农户,这村子像是遭受过战乱,已经没几个村民。
只有这家还有几口人在家,幸而他们怜悯他二人遭此横祸将他们收留,还请来大夫给陆挽钗诊治。
在老大夫搭上她的脉后,那老大夫的神色瞬间凝重起来,他眉宇紧紧皱起,褶皱深一道浅一道,皱成川字。
“大夫,她怎样?”秦渊见他神色,心顿时一紧。
那老大夫松开手,“她身上有慢性毒药的痕迹,拖累要此时仍未解,已有恶化趋势,此外还有积累的腿伤手伤……”
那老大夫忽而看禽-兽一般望向秦渊,意有所指地眯着眼睛道:“就算对她无意,也万不该做如此虐待姑娘之事。”
“可能治好?”秦渊无视他话中之话,只关切这病能否治好。
大夫沉沉地点点头,随即开了一堆药叫他去抓。
可喂药却是个大麻烦,陆挽钗病中仍黛眉紧蹙,似乎朦胧中还在警惕抗拒,药根本喂不进去,就算侥幸喂进去,也只会是吐-出来。
最后秦渊实在没法子,思虑许久,只得用嘴含-着那药汁,而后封上她的唇,强行撬开皓齿,将药渡过去。
陆挽钗这一病就又是一整日,她醒过来时,是秦渊正在拧着水盆里的手巾,正要过来给她擦拭脸颊。
她就这样睁开了杏眸,静静望着秦渊转身过来,当他把布巾拧干水,拿着布巾欲去给她擦脸时,二人视线再次相撞。
可陆挽钗嗓子生疼,说不出来一句话,只能这样凝视着他。
秦渊见她醒过来,似是心也放下一半来,又将布巾伸过去擦拭她的脸颊。
门却被缓缓推开,陆挽钗循声望去,只见是个荆钗布裙的中年女子端着几个饼子过来。
她靠近时,不禁轻笑出声:“明郎君可真心疼夫人。”
陆挽钗惊讶一瞬,刚想摆手去否认,秦渊却轻轻摁下她的手。
继而望向那农妇:“夫人说笑了,我与姑娘并非夫妻,但姑娘虽从前所托非人,可回京,我也会想办法令她脱离苦海。”
脱离苦海。
但很快她便反应过来秦渊话中之意。
回京之后?难道秦渊已恢复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