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班课,一班只有十来个人。等人到齐,因为是新学期第一堂课,数学老师简单做了自我介绍。他姓陈,名国兴。陈老师是个风趣幽默的人,能把枯燥的数学课都上得风生水起,可见一斑。
一堂课四十五分钟,结束后陈老师留下迟昭和两个同样是这学期新来的学生。
“还适应吧?有没有什么跟不上的地方?”陈老师靠在讲桌上,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粉笔末,温和地询问。
陈国兴确实是调节气氛的高手,鹿淮他们第一次来上课,在他面前全都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并不会有生疏的拘谨感。
小班来上课的学生都是各校成绩不错的尖子生,不存在跟不上进度的问题。问过之后陈老师让两个男生先走,留下鹿淮。
陈国兴道:“你是七中的?”
鹿淮点头。
“桑子恺和你一个学校的,你认识吧。”
“认识。”
“有什么问题可以和他讨论,那孩子挺厉害的。”
简单聊了会儿,陈国兴正好要出门,走时顺路送她到电梯口。他问她要不要搭便车,鹿淮拒绝了。
陈老师也没有多挽留,笑了笑,先走了。
鹿淮来的时候借了白栀的单车,星河门卫管得严,车子只能停在外面。鹿淮去推车,小区门口站着几个人,男的女的都有,从穿衣打扮上看不像是学生,围在一起抽烟说话。
鹿淮没多看。她弯腰开锁,锁头原先浸过水,里面生了锈,不好开。
那伙人中的一个无意间往她这个方向瞥了一眼,他微微一顿,用手肘戳了下旁边的周军:“那妹子挺眼熟啊。”
周军闻言也循着看去,见是鹿淮,顺嘴道:“咱们学校的,你前几天不是见过吗?”
钟小后知后觉想起有这么回事。他深一口烟,将半截烟蒂扔地上踩灭了,打算朝鹿淮走去。
周军一见他这动作,登时警铃大作,他赶忙一把拉住钟小:“哥你要干啥?”
钟小腔调懒洋洋的:“校友嘛,打个招呼呗。”
周军可不信这个说辞,钟小什么德性他哪能不知道:“嫂子一会儿可过来了,你不怕她看见啊。”
钟小不以为意:“她早着呢,而且就打个招呼怕什么。”
周军了解钟小这见异思迁的毛病,他就是看人家姑娘漂亮想去搭讪。搁平时周军懒得管,但这次不管不行啊,鹿淮是钟源的人,真闹出事来,周军夹在中间两头不讨好。
早知如此他多什么嘴。
周军想抽自己的心都有了。
他打哈哈道:“哥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嫂子可说要我好好看着你,她要发现了我咋交待啊?”
钟小嘶了声,奇了怪了:“你小子今天吃错药了?屁事管得真多。”
周军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拦着钟小,说什么都不肯撒手。
钟小虽然浑但不傻,他眯了眯眼,看出周军不对劲:“怎么,你这是有事瞒着我?”
周军立即摇头否认:“没有。”
“你想追那女的?”
周军结巴了下:“不,不是我……”
我哪儿敢啊。
周军默默在心里吐槽。
这下钟小犟脾气犯上来了,说什么都要过去,周军眼见着拉不住,狠一狠心,只能把自己苦守多日的秘密讲出去:“不是我,是源哥。”
他话一出,其他说笑的几人也停了下来。
周军心凉了半截,索性破罐破摔豁出去了:“……源哥对象就是她。”
钟小向着鹿淮看过去。鹿淮折腾半天终于把锁给弄开了,她推着走了几步,骑车离开了。
“我艹,真假的?”
“骗你干什么。”周军声音小下去,很没骨气地嘀咕道,“别说我讲的就行。”
*
周一上学,从踏入校门开始,鹿淮就感受到一种奇怪的氛围。
无论她走到哪儿都有人在看她。这种看和之前不一样,带着满满的猎奇与探究。回到教室,不断有人跑到六楼来,或前门或后门地围观,间或夹杂着“那个女生就是”“中间那排吗”“叫什么”“鹿淮”之类的窃窃私语。
一班大部分是好学生,不怎么跟后面几个班的人混,同样不知情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向鹿淮时的神情发生了些许的变化,有几个本来和鹿淮相处还不错的女生待她小心翼翼,不怎么敢跟她讲话,估计害怕引火上身。
鹿淮被看得烦了,用字典在旁边垒砌一道屏障,遮住那些有意无意的窥视打量。桑子恺来得晚,有些看到他赶紧走了,有些还留在原地。
桑子恺在她旁边坐下,照例里里外外清洁一遍。他一面将书本放好,一面语气平常地问道:“你干什么了?”
鹿淮没好气地用手支着头:“我也想知道。”
桑子恺扫了眼门口。
鹿淮道:“不管管吗?你是班长诶。”
桑子恺闻言若有所思,他摸摸下巴:“是该管管。”
鹿淮本来是随口说的,没想到桑子恺还真接这茬了。她停下笔,十分期待地看着桑子恺。
桑子恺慢悠悠补完剩下的话:“要不要搞个门票收费?收到的钱三七分。你七我三。”
鹿淮:“……”
桑子恺用食指推了下眼镜,一本正经:“我开玩笑的。”
鹿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