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捧着手炉跟上她,小心翼翼道:“刚烧好的热水,我给姑娘沏壶茶暖暖身子吧?”
“好,”元将离没甚兴致地应了。
红叶很快便端上一壶热茶,一边烫杯,一边关心,“姑娘是今日遇到什么事了?”
元将离摇头,“只是听到了一些消息,让人高兴不起来。”
红叶没有追问,把倒好的热茶递给元将离,抿嘴微笑,“总不会是温世子惹你不高兴了吧?来,姑娘快暖暖手,等下再喝。”
茶杯刚触手是凉的,后知后觉地泛出烫来,元将离指尖摩挲着杯沿,瞧了红叶一眼。
红叶一见便知道,还真和温世子有些关系。
她顿时讶异,“温世子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惹你不高兴呢?”
自然不是温郁离惹的,但的确是因他的事而不高兴,元将离没有解释,哼笑道:“他为何就不会惹我不高兴?”
“温世子又温柔,又体贴,事事记挂着姑娘,怎么舍得惹你不高兴呢?”红叶笑。
元将离也笑笑,却又道:“这许是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体贴的好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红叶一怔,立即撅着嘴辩驳道:“怎么会呢?哪个体贴的好人能做到这个地步,天一下雨便给您送雨布遮的马车,天一热也让人上门送冰酪果子,连他们郡公府的糕点,都时不时给您送上一盒,回回都还有米糕——这怎么不算独独挂念姑娘?“
元将离听着,恍然发现温郁离当真为她零零总总做了许多。
她喝了口茶,暖烘烘的水汽一路从舌尖滚进肺腑,再次陷入沉默。
红叶一见她的神态,便知她又在犹疑思索,忍不住道:“我听说那天宫宴,那个西胡王子要求娶你,那个林家的公子可站起来了?没有,多亏了温世子果断呢。”
元将离却不说话。
她盯着茶杯上漂浮的翠绿茶叶,实际上,到如今,她也不知温郁离对她是什么想法。
对知己朋友的欣赏?还是别有情意?
元将离摇了摇头,眼下他境况危急,她属实不该还想这些有的没的。
她暗叹一声,将杯中热茶一饮而尽,长出一口热气。
“且不说了。”
……
元将离这场鹿肉宴定得匆忙,好在鲜鹿肉很快便找到了。
后日巳时,她正和厨子交代着鹿肉怎么处理,就见红叶带着永安郡主与温郁离从远处走来,前者一身白狐皮斗篷,围着貂鼠风领,愈发衬得里面小脸雪□□致,两颊却微红。
比起前几日的气色要好上许多。
元将离对厨子几句交代完,便快步去迎接,“你们怎么来得如此早!”
永安郡主也加快步子走向她,貂皮手炉挪到左手上,右手亲昵地拉住她的手,她笑盈盈道:“自然是早早来陪你说话,几日不见你,我可是想念得很。”
元将离笑着握她的指尖,“你的身子骨看着愈发好了,手也是热的。”
永安郡主朝她眨眼,“多亏了自白师傅。”
自白师傅虽人看着不着调,但医术异常厉害,这才不过一月,就给永安郡主调理得肤色白里透红,虽然体内仍是虚弱,但再不是以往走几步便要歇歇的样子了。
元将离挽着她的胳膊,看向走到面前的温郁离。
今日下了雪,许多人都会穿一身重色,譬如她,今日难得披了件大红羽缎斗篷,红得能把雪地也映出火焰来,而温郁离却还是穿着一身莲青色斗纹鹤氅。
莲青色说是青,实则更像紫,在雪地里好似一团蓬起的烟雾,一吹就散了。
他手里也握着手炉,细看,手上还有个紫檀木的小盒。
元将离拉两人坐在石桌边,“我们先暖暖,鹿肉还没烤呢。”
昨夜下了雪,今日天气微冷,人踩在雪地上都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永安郡主顺势把温郁离推到离元将离最近的石凳上,自己笑吟吟坐到对面,这石凳上铺了厚厚棉垫,坐下去一点也不冷,还是软的。
她打量着周遭的雪地红梅,啧啧称赞,“这冬日鹿宴,也颇有一番雅趣。”
元将离笑,“只要你们不嫌粗鄙便好。”
永安郡主作势要打她,又笑道:“雍都倒是没人会大雪天这么吃的,都嫌冷,烤肉也嫌不够雅,不过我此番一见觉得别有意思。将离,你以前也和人这么吃过吗?”
“在边州的时候冬日常吃,”元将离笑道:“不过那时候不大吃鹿肉,大多是烤羊肉。”
两人你来我往半天,满园子里都是欢笑声。
永安郡主瞥见温郁离不开口,清清嗓子,笑道:“哥哥,你不是给将离准备了礼物吗?怎么不拿出来?”
元将离转头,语调也是含笑轻松的,主动伸手,“嗯?温世子不会是不舍得给我了吧?”
温郁离无奈一笑,伸出手来,手心赫然是那只紫檀木盒。
“只是不知你喜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