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西南之行,恐怕不容乐观啊。
心中思绪游转,元佑暗叹一声,对成琅道:“你同我说说西南的情况吧。”
成琅应下,刚要开口,便听到营帐外传来守夜兵士的声音,“见过孙将军。”
孙征鼓来了。
守夜兵士来问,元佑请孙征鼓进来,成琅起身,笑着朝孙征鼓问好。
孙征鼓早前便是他的主将,如今两人都升了官,他是从四品宣威将军,孙征鼓也比他高上半级,是正四品忠武。
孙征鼓爽朗道:“我方才去你的营帐找你,却不见人,没想到你在元将军这边。”
成琅笑笑,坦荡道:“我仰慕元将军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得见,可不得连夜拜访?”他这话说得幽默,不仅没有谄媚之意,还别有一番风趣地解释了深夜在此的原因。
“哦?”孙征鼓面露惊讶,“这我倒不知道。”
成琅道:“我本就是边州附近城镇的人,当年参军,便是因听说了元将军的威名,谁知道行伍几年,最后去了西南,”他耸耸肩,“这一晃十年,才亲眼见上一次元将军。”
元佑在边州呆了十数年,而成琅如今才而立之年,在西南呆了七八年,这倒真说得通。
别说孙征鼓,连元佑也面露讶异,“这倒是有缘了。”
说了几句闲话,元佑便示意两人坐下,对孙征鼓道:“正巧你来,方才我同成琅正在说西南情况,你既来了,我们便一同商议商议。”
桌上铺了一张硕大舆图,成琅拿了根毛笔尾巴指着,继续为元佑介绍。
烛火摇曳,直晃在几人眼中。
……
元日天一亮,整个郡公府,只有元将离最是清醒。
她一夜没睡但也不困顿,眼瞳清澈明亮,一旁的温郁离气色也不错,而同在暖阁的温夫人和温郡公,两人本就大病初愈,守岁过了一半,便熬不住回房了。
永安郡主没等回房,直接在暖阁的软榻上睡着了。
她迷迷糊糊一睁眼,便看到了元将离的背影。
“你们还在呢,”永安郡主撑着软榻,慢吞吞坐起来,有点迷糊地望了望周围,这才想起来昨晚自己喝了酒,又实在太困,直接在这里睡着了。
元将离闻声回头,“你终于醒了。”
她拎起桌上茶壶倒了一杯,朝她走过来,笑盈盈道:“外面天都大亮了,喝杯茶醒醒神。”
永安郡主接过茶杯,有点不好意思地道了谢,一边啜饮着,一边目光四下梭巡,“爹娘呢?是不是都回房了?”
元将离听出她语气里的喜意,有点疑惑,但还是点了头,“昨夜便回去睡了。”
永安郡主松了口气,“这便好。”
她想当缩头乌龟,温郁离却看了过来,“昨日娘和你说了那么久,你听进去了没有?”
永安郡主不说话了。
元将离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坐到了永安郡主身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回忆着昨日的情形,十分疑惑,“我看娘和你说了许多话。”
“倒没什么,”永安郡主不敢看温郁离,少见的嗫喏,“就是,就是程家公子的事。”
“还是他?”元将离先是恍然大悟,又是疑惑,“这几日你不是没和他见面吗?”
永安郡主因和程善乔频频同行坊市,百姓议论纷纷,这才让她被禁了足,但既然禁了足,连门都没出,怎么又生出了事端?
永安郡主踌躇了好半晌,这才鼓起勇气开口,“他来了信,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
元将离一愣。
程善乔她接触不多,只觉得生得像狐狸,貌美得过分,反倒生出些邪气。
听到此话,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这,你,那你是如何回的?”
“我还没回,”永安郡主的头又低了下去,恹恹道:“我和娘说了,被她狠狠骂了一通。”
看来永安郡主虽然喜欢程善乔,但还没到为了他罔顾父母亲人的程度。
元将离松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回身给自己倒了杯茶。
温郁离果然并不惊讶是这件事。
他道:“程善乔并非良人,我并不看好。”
“怎么就并非良人了?”永安郡主红了眼眶,声音大了两分,“他不也是五皇子殿下的人吗?他出身清白,才貌双全,难道就因为他生得貌若好女,被传闻风流吗?”
温郁离等她吼完,才冷静道:“你是真心喜欢他?”
永安郡主眼睛湿了,侧过脸,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哭,“是。”
温郁离皱起眉,没有开口。
这兄妹俩的气氛陡然剑拔弩张起来。
元将离站在一旁,只觉得口中茶水烫舌,她犹豫一下,还是开了口,“今日是元日呢,他若是真有诚心,这几日总会来拜访爹娘的,不若我们再看看?”
但元将离没想到,这句缓和气氛的推脱,在一个时辰后便应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