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长晓醒来,好困。
她从床上坐起,垂着脑袋,乱发遮住了脸,投下一片阴影。
她不想起。可想到昨天定下的目标,又得挣扎着爬起来。她说过要让姐姐顿顿都有饭吃,所以得赶快清醒过来给姐姐弄饭。
“再睡会儿长晓。”
一只白皙如玉的胳膊从旁边伸出,细嫩如柔荑般的手抱住长晓肩头,施了些力,将她拉了回来。
两人如瀑的长发纠缠在枕上,白钰躺在长晓身边。
“我要给姐姐做饭……”
困意犹在的长晓睁开迷蒙的双眼,试图和自己的瞌睡虫做斗争。无疑,这是很吃力的一场战,昨晚和姐姐说话说得太晚,睡眠不足。
“姐姐早上不吃。”白钰不饿,但困。她看出长晓也不饿,也困,既然如此,那就两个人一起再睡儿。
长晓迷迷糊糊地被白钰劝睡着了,小睡了一半个小时,又醒了,看了眼外头的天色道:“姐姐,我该起来做饭了。”
这时天光大亮,阳光从薄薄的窗户纸里透进来,散落在地上,长晓预估,这会儿没有十点也有九点半了。
白钰说:“不急,再躺躺,今天我做饭。”
“姐姐会做饭?”长晓吃惊道,因为她眼里的白钰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柔女子,平时不下厨,也不需要她下厨,随意叫一声,就有一群人来为她鞍前马后。
长晓也是其中一员,也愿意为她所用。
白钰虽闭着眼睛,但很自信地挑了下眉。
昨天她趴在长晓胸口睡到半夜,被突如其来的噩梦惊醒,再闭眼,又回到那梦里的情形去了,就索性不睡,下床练习走路。
练了小半夜,自觉能掌控了,就迫不及待地想尝试。
长晓期待地问:“姐姐会做什么?”
白钰睁眼,撞上那双漂亮又璀璨的眼眸,卖着关子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并强调:“一会儿你什么也不要做,就看我做。”
今天是白钰当人的首秀,是完成她上辈子夙愿的第一天,她要让长晓的目光一刻不离地看着她。
“姐姐你再躺躺,我先去给蘑菇浇水”。
长晓睡醒了,是彻底没有困意了,就从床上坐起,探出脑袋找着鞋要去给蘑菇浇花。
山里人对时间的要求和利用与城里人不同。城市是快节奏且高效的,在山里正相反,一切都随心所欲,怎么舒服怎么来。
你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你想什么时候吃饭就什么时候吃饭,吃几顿、吃多少、今天做什么,全由你自己决定。
蹲在蘑菇身前,与它对望半个小时,也没人会说,没人会赶。
长晓又伸手去触摸这朵小蘑菇,指尖从它的菇顶摸到菇裙,然后沿着菇裙转了一圈。
它真小,真白,真滑。
瓦房里,白钰仍躺在床上,闭着眼,下巴微微抬起,感受长晓的指尖在自己脸上绕了一圈,然后停在自己的发顶,用很小的力气点了点。
白钰能感受到女孩嘴角噙的笑意,能感受到女孩对自己的喜欢。
每每这时,白钰就会觉得,当蘑菇挺好的。虽然不能跑不能闹不能往人怀里钻,但女孩会花心思照顾自己。
跑、闹及往人怀里钻的活就交给人形的自己吧。
等长晓把水浇完,白钰就起来了。
她下床,朝着门口走去,立马吸引了长晓的关注:“姐姐,你的脚……好全了吗?”她看到白钰走路走得还不是很自如。
“可以走了。”白钰说。
“你喜欢吃蘑菇吗?”她又问。
转身看着自己身前的这朵,长晓有些为难。
她怕说喜欢,姐姐会把这朵采走,说不喜欢呢,又违心了……
“你安心,我们不采它,我们去采别的。”白钰蹲在长晓身旁,语意轻柔地补充。
长晓扬起一个明澈的笑容,点头:“喜欢!”
“好,那我们去采。”
这栋茅檐低小的瓦房里,装东西的工具始终只有那个红色的大水桶。要出门,白钰就将它拎了,挎在手臂上,与她红色的长裙融为一体。长晓过去接,她不让,说:“你别拿,看我拿。”
今天姐姐什么都要自己干。
长晓将手收回,像一个跟屁虫那样跟在白钰身后。
最终来到的是家后面的那块田。长晓从来不知道这块田里会长蘑菇,因为前几回她来摘蔓延成片的地瓜秧时,没看到一朵蘑菇。
今天奇了,长了一大堆!
长晓来山里,没有遇到过成片生长的蘑菇,觉得新奇不已,她伸手,想要去采,却被白钰阻拦。
白钰说:“你不要采,长晓,看我采。”
两片唇瓣轻轻地动,像野玫瑰的花瓣在风中轻轻地摇了一下。
长晓停下手头的动作,看着白钰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