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前一天，周五晚上九点，零下十度，寒风阵阵，阴冷透骨。

司淼走出公司大楼，立刻被冻了个寒颤。按照往常，这个时间点他就该在家，抱着猫，吃着外卖，再选部人猫都爱看的电影，一起迎接小长假和新年的到来。

但现在，他只能在寒风天，穿着不保暖的西装，走着去地铁站，跨半个市区继续加班。

因为抠门破公司，根本不给报销打车费用，还时不时用年终奖威胁他们。

万恶的资本家，愚蠢的富二代，迟早把破公司折腾倒闭！

大概是跨年夜的原因，地铁上的人不比平时早晚高峰少，甚至更多。

到了市中心的露天广场站，司淼几乎是脚不沾地，直接被人群涌动带出的地铁，难得才拿出来穿一次的西装，下摆变得皱巴巴，折痕明显，倔强地向上翘起。

司淼左手提着笔记本包，右手拽住下摆，往下拉扯，企图将折痕抖平。

边走边整理衣服，目光所及全是打扮精致的男男女女，司淼已经能想象出穿梭在他们中间的自己，形容有多狼狈。

此时一阵更猛烈的寒风劈头盖脸地吹来，身上的衣服像被瞬间吹成了冰块，冻得人胸口痛。司淼赶紧停步，背过身，想避开这阵冷风，没想到刚转过去，就和后面来的人撞了个满怀，鼻子直接磕在对方下巴上。

“卧槽！”

司淼捂着鼻子蹲下。

对面的人也没好到哪去，发出很大一声“嘶——”。

“还，好吗？”低沉的男声率先在头顶响起，还非常客气地伸来了手，想扶司淼站起来。

司淼摆摆手表示不用，站起来的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

看来是个好说话的人。

他还要加班跟人谈合作去，没有时间浪费在这里争论对错。

所以最好是快速道完歉后离开。

对面的人个子很高，司淼揉着鼻子抬头：“抱歉抱歉，你没事就好，我还有急事，就……”

广场上的灯光从斜上方打在男人身上，明暗交错，有种在美术馆里欣赏立体雕塑的美：

小麦色皮肤，恰到好处的下颌线，高挺的鼻子，还有那双线条利落的丹凤眼……

刚猛然和那双眼睛视线相撞时，司淼一下子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脑中只剩一个想法——

还好没撞坏。

这么厉害的一张脸，撞坏了他赔不起。

和司淼的大胆欣赏不同，男人先一步移开视线，目光落在司淼的鼻子上。

对比旁边皮肤的白皙，鼻头有些泛红。

“鼻子，痛吗？”

不提还好，一提，只觉得鼻子又开始闷痛。

司淼顿时反应过来，他担心撞坏男人的脸，但自己的脸也不错啊，被撞坏了，男人——

司淼扫了一眼男人的穿着，看不出牌子，但质感明显比自己的西装高不止一个档次，还有刚对方伸手时，若隐若现的手表……

好吧，他大概率赔的起。

司淼暗暗叹气，有钱人真就不能多他一个吗！

“不算很痛，我还有急事，就先走了。”

匆匆说完，司淼扭头就走。

既然不能多他一个有钱人，那再惊艳的长相也没他挣钱来得重要。

约的十点见面，司淼几乎是踩着点进的餐厅，对方已经到了，正坐在位子上刷手机。

司淼快步走到对面落座：“不好意思，钟主播，路上有点堵车。”

钟威，某平台头部带货主播之一，也接APP推广业务。

司淼他们公司最近新开发的一款母婴APP马上就要投入市场了，这款APP能不能成功，很可能关系到运营部的裁员名单。

所以再怎么不愿意在跨年夜加班，司淼还是来了，并且在来之前敲了份合作方案，优化了产品报告。

甚至中途匆匆跑回出租屋换了套西装，再去公司继续敲报告。

哪怕这次见面只是对方的一个临时起意。

之前他约过钟威很多次都被拒绝了，今天临下班前突然接到对方的视频电话，简单聊两句后，居然就要求晚上见面详聊。

司淼全部心思都在谈合作的事情上，没有注意到，从他出现的那一刻，钟威的眼睛便将他从上到下扫量了一番，最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说的话非常善解人意：“跨年嘛，堵车很正常，不用在意，我没有等很久。”

说完，将桌子中间的橙汁推到司淼那边：“只给你点了杯橙汁，没点酒，不介意吧？”

何止是不介意，司淼都想夸一句体贴了，不愧是头部主播，会做事又随和。

当然，如果是免费的白开水就更好了。这顿饭肯定得自己先掏钱垫上，回头再找公司报销。

破公司的报销流程越来越繁琐，两个月前的报销还得等到下个月才能给他。

司淼勾起嘴角，露出标准的营业微笑，从包里拿出纸质版合同：“钟主播客气，这是合同，你看看还有哪里需要修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