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脱下青蛙服回到桌边的，等他反应过来，员工表演已经结束，赵大江和女朋友不用再主持，手拉手在司淼旁边坐下。

赵大江一掌拍在司淼肩膀：“嘿嘿，刚兄弟我机智吧，我说你就不该穿那青蛙服，让领导好好记住你，明年部门增员分组，咱两元老指不定能混个小组长当当！”

司淼像泄了所有力气，蔫蔫儿地看他一样：“谢谢，方总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我的。”

“哈哈哈，那也太夸张了。”赵大江当他开玩笑呢，没当回事，转头就去和女朋友聊天。

司淼心道，一点都不夸张。

方树岩把他，从客厅到厨房，从厨房到浴室，从床单到地板，从里到外，用各种姿势，熟悉了好几遍，印象已经够深刻的了。

现在又发现自己骗了他，可不得记一辈子么。

他现在根本不敢抬头去看方树岩的脸色，但能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既然不敢面对，那就逃避吧。

司淼拿起筷子，埋头猛干饭，这桌菜不便宜，得吃饱点，说不定明天就要失业了。

晚上七点多，已经有同事陆陆续续离开，赵大江跟司淼打完招呼后，也拉着女朋友开开心心享受年假去了。

这桌很快就只剩司淼一个人，他这才敢悄悄看向管理层那桌，发现只剩三四个领导还在拼酒，方树岩不在。

走了？

再看手机，静悄悄的，没有任何消息发来，和方树岩的Q.Q聊天框，还停留在他上台表演的时候。

难道说……在赵大江喊出那句话时，方树岩上厕所去了？

所以压根没听见！

司淼一边心存侥幸，一边又觉得方树岩肯定听见了，只是没想好怎么处理自己。

唉！

长长叹出一口气，司淼离开宴会厅，带着一身惆怅，扫了辆共享单车，慢慢骑回家。

没想到在家门口，他看到了从年会上消失的方总，站得笔直，跟个高薪聘请来的门卫似的。

司淼第一反应是要遭，这绝对是来报仇的，下意识想转身跑，但想想又觉得不能怂。

不就是丢工作嘛，不就是……年、年终奖嘛……

啊啊啊！大爷的，那可是三万块钱！

司淼冷着一张脸，拿出钥匙上前开门：“进来吧。”

说话的语气也很冷淡，方树岩表现得毫不在意，进门后熟练地换好拖鞋，走到沙发前坐下，顺手从茶几上的保温壶里倒了两杯水。

一杯递到司淼眼前：“暖暖，胃。”

司淼接下，温度刚好，颇有气势地一口气闷完后，拖了张小圆凳过来，坐在方树岩对面。

一坐下，发现看方树岩只能仰头。

太没气势了！

司淼站起来，一脚踢开小圆凳，扬起下巴，俯视方树岩：“说吧，找我干什么？”

方树岩的面瘫脸在此刻看来，比司淼的温和不少，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司淼：“你今天，表演，很棒。”

完蛋，他肯定还是看到最后了。

要不要先发制人，直接主动辞职？

“哦，然、然后呢。”司淼把下巴抬得更高。

还是有点舍不得三万块钱。

万一呢，对方空耳了，没听清那句话！

方树岩垂眸，看向司淼紧紧握住空玻璃杯的手，指尖被压得泛白。

他伸手将玻璃杯解救出来，又轻轻按捏对方修长僵硬的手指。

“你，你别，别紧张。”方树岩结结巴巴地安慰他。

司淼一听，立刻撤回自己的手，背到身后：“谁、谁紧张了！我紧张干什么，有什么好紧张的，你这人真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