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吗?”容墨盘腿坐下,拿起那只长方形的盒子,打开:“还有一个。”
一支头部镂空雕刻着双雀桃花的玉簪。
郁濯青惊愕地望向眼前人,一动不动,只等他开口解释这一切。
“怎么呆住了,不喜欢吗?我第一次买玉,还是跟在冯叔叔后面找的人,应该不会错。郁叔叔,你戴上肯定很好看。”
郁濯青确定完是怎么一回事后,立刻盖上盒子,放回去。
“我不要。”
说完站起来就走。
容墨忙拽住他的衣袖,仰着头说:“为什么?这是圣诞老人送你的礼物,你不能拒绝。”
“别闹了容墨。”郁濯青挣开他。
容墨发现对这人不来硬的还是不行,他放下盒子站起来,把假胡子圣诞帽通通摘下来一扔,上前掐住那人的胳膊猛地往怀里一拉。
郁濯青整个人折倒回来,和容墨胸口相贴。
“不要也得要,郁叔叔,您又把我的话忘干净了。我怎么跟您说的来着?”
“不,许,拒,绝,我。”
郁濯青皱着眉:“我说了不要就是不要,你好好的送礼物给我干什么?”
容墨紧揽着他的腰:“不干什么,我有钱,想买就买想送就送,郁叔叔不仅要收着,还必须戴着。”
“戴什么!哪有男人戴镯子的?”
“怎么没有?多了去了,郁叔叔您孤陋寡闻。”
“我不戴!”
“你必须戴。”
“我就不戴。”
“你就得戴。”容墨死不放手,“你不戴我就把咱俩那些事儿全都告诉我爸。”
“你,”郁濯青恨不得给他两巴掌。
但转念想起,容墨说他是适合鼓励式教育的小孩,典型的吃软不吃硬。郁濯青知道自己越是跟他犟,他就越是会来劲。
“那这样行吗?我收下,但不戴,我不喜欢手上戴东西。”郁濯青好声好气地跟他商量。
可容墨坚决不让步:“我买了就是给你戴的,你不戴放那落灰干嘛呢?”
郁濯青瞧他没完没了,没忍住冲道:“我就是不想戴!”
“你不戴我就把它砸了!”容墨比他吼得更大声。
郁濯青也毫不留情:“砸就砸!”
容墨重重地扔开他的胳膊,转身拿起那一枚玉镯一支玉簪,捧在手心里,瞪着他:“郁叔叔,我花了八十万,您就这么对待我的心意,好。砸就砸!”
郁濯青一愣,什么,八十万?
“等等!”
容墨握着拳头,八十万的玉就这么被他粗暴地攥在掌心。
郁濯青倒不是害怕可惜了这八十万,他是怕,万一哪天事情败露,这八十万会加剧结果的严重性。毕竟容墨现在所做出的每一件荒唐事,都可以说成是他的责任。
他不能跟这毛头小子一样意气用事。
“我…我戴。”郁濯青低垂着眼睛说。
容墨慢慢放下胳膊,其实他本来也没打算真扔,郁濯青的妥协在他意料之中。
“手伸过来。”容墨走近,语气温柔:“早这样不就好了?非要扯着嗓子和我争,吵你也吵不过我。喏,有护手霜吗,我帮你戴上,不知道尺寸合不合适,上次我就随便一量…”
“不过不是现在。”郁濯青打断他的话,抬起头说:“回去我再戴。”
容墨脸色一黑,还没来得及张口,郁濯青接着又解释:“我怕在这里来来回回的出去玩,弄丢了,碰碎了。回去戴,一定戴,你先把它保管好,回家再给我。”
容墨听着感觉不像撒谎,于是点点头答应了:“行吧。回家郁叔叔要是敢耍赖,我绝对闹得更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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镯子的事告一段落后,容墨从杀来烟州到现在总算消停下来。郁濯青发现他在练字的时候确实是很安静的,只要边哄着边顺着,写完一幅夸他两句,他便能乖乖坐在那练一下午,甚至是一整天。
方格子窗棂框出屋外一幅幅山光湖景,雅室内燃着小炉檀香,二人面对面,一坐一立,一写一画,共度好时辰。
“郁叔叔,写完了。”容墨拿起宣纸样给他看。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嗯,写得真不错。”
“那下一张写什么?”
“嗯……《青玉案·元夕》,会背吗?”郁濯青提着笔问。
容墨懵懵地眨了眨眼,显然一头雾水,“我都高中毕业多少年了,不记得了嘛,再说了您说诗名我哪知道?”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是这首,应该听过吧。”郁濯青抬头冲他笑笑。
“噢噢噢,这个知道。”容墨说着紧忙悄悄拿起手机来搜。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容墨一幅接着一幅地写,每写完一首诗,都要问问郁濯青的意见,问问下一首再写什么。
郁濯青次次耐心回应着,权当是哄孩子开心,给自己换一份清净。到了傍晚黄昏时,他走过去一瞧,才发觉这一下午自己背了那么多首唐诗宋词元曲。更特别的是,容墨每写完一首诗,都要在落款处写下他的名字。
郁,濯,青,这三个字永远写得最好,甚至有些喧兵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