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墨的字全部卖出去了,遗憾的是总共只有七幅,导致容颂海和冯章胜下面的很多人都没能得机会露脸表现,全场拍卖临近尾声,有些两手空空的人便开始交头接耳唉叹连天。
——“我这里还有几副字,各位应该会感兴趣。”
突然,内场大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容墨听到声音,愕然转回头,只见谭饮从座席中间的阶梯一路走下来,手里握着一沓纸,一边走,一边随机向两边的人分发。
不,不是随机,谭饮已经大概记住了容颂海身边的那群朋友们长什么样。
当然,最后也精准地递到了容颂海的手上。
一刹那,容墨终于看清那些纸张的样子,他睁大眼睛猛地从座位上跳起来,朝容颂海的座位奔过去,越离近,他越肯定。
“爸!!!给我!!快给我!!!!”
容墨声嘶力竭。
容颂海两三眼的工夫早已经看完了信纸上大半的文字,他僵硬地抬起头,整张脸面色铁青,惊愕到连头发丝都在明显颤抖。
容墨愣了一秒,想辩解些什么,可他没有时间了。其余信纸已经在四下传递开来,全场霎时一片哗然。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环顾四周,紧接着目光锁定向下一位手拿信纸的人,咬着牙狂冲到跟前,夺过来:“不许看,都不许看!!!快给我!!!”
“这些,都是容墨容大公子的亲笔之作,凭各位对他的厚爱,如果要拍卖的话,应该价格不菲吧?”谭饮手上还自留了一张,他站到台前,面朝座位席,大声地念出上面的字:
“吾念濯青亲启,郁叔叔,这是我写给你的第八封信,我和冯影佟即将领证了…”
容墨夺着夺着,听见这句话陡然回过头,迅猛地跑过去,一把扼住谭饮的脖子,面目狰狞:“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要杀了你,啊!!!!!!!!”
容墨瞪眼欲裂,太阳穴周围青筋暴起,手上几乎下了死劲。
“容墨!”李哲见状急忙追上去拉开他,“别冲动!松手!”
谭饮看准时机一溜烟从容墨腋下抽身,捏着信纸快速跑回走道台阶,像朗诵诗歌一样继续高昂地诵读着下文:
“很遗憾!我最终还是和女人结了婚,我食言了!哪怕你并不爱我,我也觉得这是对你的背叛!”
容墨瞳孔向上怒翻,死死盯住那人,一瞬间用力挣脱了李哲的束缚,跑上去猛地一脚揣在那人的胸口上。
谭饮重重摔倒在地,信纸从手中滑落。
容墨蹲下来薅起他的头发:“你他妈骗我,你根本没有送给他!你是不是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容墨!”
容颂海在身后厉声呵斥,慢慢穿过人群,走近,将容墨从地上用力拽起来,压着嗓子一字一句从齿缝里挤出:“回家,给我立刻滚回家!”
容墨恨恨地挣开他的手,眼睛从左到右再次扫视了一圈,场面上下正以完全不可控的状态混乱地躁动着,各种声音交叠在一起,嘈杂琐碎,只时不时能清楚地听出“郁濯青”三个字。
冯章胜一直坐在原位没动,直到容墨被容颂海拉走,他才慢慢弯下腰,捡起了那张从谭饮手上掉落的信纸。
冯影佟已然明白一切,她紧皱着眉和李哲两两相望,犹豫了半天,走到冯章胜身边说:“爸,可能……是有什么误会。”
冯章胜看完,并没有作何激动的反应,他是最聪明的人,此时此刻他当然不可能拿容墨怎样。他只是淡定地走到那人面前,将信纸朝他脸上随意地一砸,用一种极其阴森的眼神定定看了他两眼,一个字也没说,转头拉起冯影佟离开了内场。
容墨心如死灰,眼睛像漏雨的屋顶,一滴一滴的水垂直下坠。
谭饮慢慢爬起来,冲他怪异地笑了笑。
恨,已经不足以形容容墨此刻的感受,他想杀他,发自肺腑,他想杀死这个人。
不仅仅因为他欺骗了他,更因为他让他隐忍在心的痛苦,就这么变成了一场公之于众的笑料。
让郁濯青和他之间的最后一点可能,毁灭无存。
“还愣着干什么?啊?回家,赶紧跟我回家!”容颂海把手里的信攥成一团塞进兜里,抓住容墨的胳膊拼了命往外扯,他没有脸再在这待下去!
他甚至没有脸再在北城待下去!
该走的人都走了。
李哲惶惶看了看两边坐席,只听他们议论的声音愈来愈大:
“同性恋,那个容墨居然是同性恋?他跟郁画家有一腿?”
“看信上写的,样子像是单相思啊!”
“郁濯青就是因为这个搬家的啊!”
“郁濯青什么时候跟容家这儿子勾搭上的?”
“他爸真是要头疼了!不是说马上就和冯家结亲了吗?”
“现在这样还结个屁!”
“同性恋?同性恋是什么病吗,能不能治好啊?”
“不会郁濯青也是那个吧?难怪他至今还没结婚。”
李哲听得头都要炸了,赶忙跑过去挨个从他们手上把信纸夺过来:“行了行了都别看了别看了!”
“给我,别看了!”李哲扫视一圈,严肃地警告:“还有没有了,快给我,要是偷偷藏起来被容董发现了,有你们好受的。”
“没了,真没了。”“哪敢藏这个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