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下课,刚好赶上孟格的课。孟格上课虽然严,但她从不拖堂,哪怕有事,也会提前说,甚至有时候还会让他们提前一分钟下课。
“还有五分钟,我先说个事。”孟格放下卷子,看向下面,“明天放假结束来的第一天就是周考。”
“啊?为什么啊?”台下怨气连连。
“放假刚来就考试,谁缓得过来啊。”
“我真服了,这破学校突然搞这安排要干嘛?”
“安静。”孟格敲了敲桌子,教室里收起声音,她继续说,“知道你们不喜欢,但没办法,下周二周三学校要举行秋季运动会。”
孟格看着下面那一张张垂头丧气的脸突然升起笑,无奈一笑,继续道:“听到运动会就不难过了吧。我对你们没什么要求,既然运动会来了,那你们就好好玩。”
“一会儿我把项目表发下去,大家有喜欢的或者想参加的就自主报名,我不要求人人都参加。”她语气一顿,看过教室里那群像小树般等着成长的小孩,温声笑着说,“这可能是你们高中最后一次运动会了,我希望大家尽量不留遗憾。”
“无论是想玩,还是想参加,或者想学习,都可以随心。虽然高考很残酷,现在时间也很紧张,但在你们现在这样的年纪里,快乐也很重要。”
“叮铃铃——”
孟格拿起桌上的东西,关上黑板屏:“好了,下课了,同学们,后天见,祝大家周末愉快。”
后面几个男生突然站起来喊:“老师,你也周末愉快啊!”
随着他们都带动,教室哄闹一片,孟格摆摆手,笑着打断他们:“好了好了,还要不要放假了?这次不给你们布置作业,但后天的考试我还是要看成绩的。”
果然一听这话,声音都丧下去了,嗓子没了亮音,拖得老长老长:“知道了。”
孟格无奈笑笑,把表放下去后,转身离开教室。紧跟着那些垂下的小树苗开始抖擞,一个个都兴奋地冒出头,收拾完东西,直直往外冲。
夏黎背着书包下楼,身后跟着杨筱筱和高贺一。杨筱筱周末也不回家,到楼下和他们告别,转身去了宿舍楼。
楼梯口的梧桐树下只站在乔平乐和徐方好两人,梁予桉和任嘉悦纯粹是竞赛班管得太严。他们的课很多时候都不能按点下,尤其是遇到王亮,平时可能只会拖个五六分钟,一到放假,那半个小时都是轻的。
他们也习惯了放假那天分开走,只是今天林成旭居然不在。
夏黎开口问:“林成旭呢?”
“画室里,还没过来。”徐方好给他指了指对面的艺术楼。
“我去找找他。”
乔平乐说:“那我们还要等你们吗?”
“不用了,你们先回去吧。”
身后的高贺一也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跟着夏黎就走:“我和你一起去找他。”
夏黎瞟他一眼,问着:“你又不喜欢他,为什么一定要跟我一起去?”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他?”高贺一有点惊奇。
“很明显啊,你看他的视线没有好感。”
“那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他吗?”
夏黎淡声道:“不想。”
这副冷淡的样子比起笑容更令高贺一熟悉。他笑了笑,“夏黎啊,你果然还是没有变,”一想起中午的笑,他又一顿,继续说,“不对,你只是在林成旭面前变了。你从小就不爱说话,偏偏成绩还那么好,你可不知道我小时候因为你挨了多少打和骂。”
夏黎说:“我知道,我也知道你一开始很讨厌我。”
高贺一微微一怔愣,随即笑道:“是啊,可你这人又总是让人讨厌不起来,我都那样无视你了,你还过来给创可贴。”
高贺一无奈摇摇头,看着身边的夏黎,想起五岁时的夏黎。
他那时候是真的不太喜欢夏黎,他妈妈高雅婷和黎桦在同一个律师,算竞争对手。以前他爸还在两家关系总归是有个调和,可他爸在他三岁那年车祸去世,一下子家里失了一个人。
高雅婷为人强势,好面子,他爸爸去世之后她就没再和夏黎家来往。可她在公司还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偏偏还要处处被黎桦压一头,回到家,自己的儿子成绩也要被夏黎压着,怨气和不甘都撒在了高贺一身上。
以至于一年级和夏黎同班时,他是真的很不开心。有一次考试考得太差,高雅婷也在工作上受挫,回到家打他打得有点狠,嘴角破了皮。
他一个人坐在小区公园的摇椅上,面前突然罩下一道阴影,紧接着一个白色创可贴出现在眼前,也没等他反应,夏黎往他身边一放,头也不回地离开。
高贺一每每想起那个场景,都觉得很无语。
怎么会有那样一个人,冷漠中带着奇怪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