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似乎总是要在我稍微偷懒的时候,向我举起铁拳制裁,将我抡得面目全非。
也许这就是天生劳碌命吧。
已经过了多久了呢?
我也不清楚。
时间在此刻显得异常地缓慢。
眼睛被蒙上厚厚的绷带,只有刺目的灯光透过缝隙照在我的眼睑中,刺激得我不断流着泪。
身体像是被注入了什么液体,又被冰冷无情地切割开。
这样的行为,到底要持续多久才能够停止呢?
身子完全动不了,意识却仿佛被封印在躯体内,只能无情地感受什么叫任人鱼肉的绝望现实。
理智仿佛也因此被逼仄的现实挤压,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这可不行……
……不可以沉没。
必须要把情绪控制在范围之内才行。
……稍微,想点别的转移注意力吧。
……什么嘛,费那么老大劲抓我就是为了把我当实验动物吗?
还真是朴实无华的发展啊。
不过反正,这种能力,也就只有这样才能够算派得上用场了吧。
千冬……又会怎么样呢?
也会被抓起来开膛破肚吗?
不……不可以……
但是……这样的我要怎么样才可以让他平安无事呢?
……千冬
……我必须要
……去救他才可以
……得去,找他。
“真的会有人的躯体长这样子吗?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行了,别废话了,喂,这一次的复活时间是多久。”
“……一分三十秒。”与前两者不同,一道唯唯诺诺的声音响起。
“药物反应呢?”
“已经清除了。”
“呜啊,这是个什么东西?好恶心……”
“喂,不要做多余的动作。”
“是是是,嗯……接下来,要把脑部也剥开观察?什么啊。喂,你,去把这头麻烦的头发剃掉。”
嗯……?剃掉?
剃掉什么?我的头发吗?
原本意识发昏靠着数质数保持清醒的我像是被针刺到了一般,剧烈挣扎了起来。
不行……头发,唯独头发不可以!
“喂!给我按住这家伙。”
“?!够了吧,这么对一个孩子,也太残忍了。”
即使在繁忙的任务事项中,依然每天抽出时间保养头发,好不容易将生长缓慢的头发维持到这种长度,怎么可以!
那可是姐姐最喜欢的……
“啰嗦什么,给我继续!不过只是做个实验,不想死的话就乖乖照我的吩咐做事。”
“——!够了,我受不了了!要是像先前那样不断压榨我们,让我们通宵一直不停地做实验就算了,现在还做这种……这种。”
“你有什么不满吗?还是说,你是在藐视我们的研究?”
“够了,和这群废柴科学家吵什么,不过是杀人,你自己干不就行了。”
“哈?你在瞧不起我吗?”
啊,好吵。
好痛。
为什么我要遭受这样的对待不可呢?
无边的疼痛麻痹了我的神经,在一片嘈杂的背景音中,我好像听到了谁的嗤笑声。
“?!你在干什么?居然擅自将实验品解开?”
“去死吧!”
【啊……不行呀。】
意识好像从我的身体中抽离,我像是在做梦一般,看着自己从实验台上坐了起来,活动着被拘束许久的双手,慢条斯理地将覆盖在脸上的绷带缓缓取下,对周围那几个从口角升级为肢体冲突的人视若无睹。
在那短短几秒中,四周在上演着血浆片,却唯独避开了坐在正中的我。
“错了。”
“错了、错了、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为什么?”
“啊啊啊,又是那家伙。可恶可恶可恶。”
“修正。要快点修正,赶在那个家伙发现之前。”
“但是他也在这里。”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好想见他。”
“不可以,会被发现的。”
神经质的我坐在解剖台上将手指咬得鲜血直淋。
另一个我出现了。
总感觉这个场景好像在哪里看过……
当然,这并不代表我要进行“我洗海带”的老套路,也并不是说我有双重人格。
不如说,我感觉现在操控身体的这个我才更像是洗海带的主角,不然这就不能解释为什么她一下子正常,一下子疯癫,自己和自己对话得不亦乐乎。
我说的既视感,大概是因为以前也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据说我的双亲就是这么互相攻击死去的。
虽然我对此毫无印象,之所以有着如此的猜测也是从姐姐大人那份悄悄藏起来,有关于我的资料推理得出。
比起双重人格,现在这种情况更像是某个未知次元的存在降临在我的身上,利用我的身体代行某些事项。
毕竟就算是在同一个躯体,现在的我却有着被高次元存在俯视着的感觉。
正如现在的我,就像是在观看某个第一视角的电影一样,除了不能自控身体,一切都是身临其境。
嗯……
不过所谓的错了和修正又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大家还真是喜欢搞谜语人这一套啊。
话说回来,这个人和那个一直在我耳边窃窃私语,每天用噪音污染我的家伙好像又不是同一个人呢。
所以说,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这种被注视着的感觉也太可怕了点?
真让人伤脑筋。
由于身子被不知名的存在托管了,加之思绪还没从刚刚那种状况之中回过神来,我的大脑神经非常活跃,思维在天马行空之间跳跃着,开始了意味不明的思考。
啊,是死路了呢。
话说,这家伙到底要去哪啊,我家可爱的后辈现在可还是危险的状态呢。
咦?这是要干嘛……
我看着我站到了一堵墙之前,静止不动。
“你还真是聒噪呢,不行哦,不好好看着的话。”
像是在对空气对话,我听见我低声的告诫,在那话音落下之后,眼前出现了色彩斑斓的景象。
我看见我抬起了手,在那一堆迷离的色块中,轻轻握住了一端。
斑驳的色块交叠之间,一只眼睛显露了出来。
我将手覆在眼睛上面,轻轻握住。
“啪叽”
像是捏碎了什么不值一提的东西,手中只有轻微的触感。
迷离的色彩远去,眼前的景象开始回归正常。
不,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面前的墙壁破开了一个洞,那原本存在其中的内容物像是蒸发一般消失了,边缘切割平整得仿佛最初的出厂设置就是按照这个样子设计的。
哇,不是吧?原来我是这么厉害的人吗?
欸,不对,使用这个能力的人不是我。
嗯?这么说,我本身也是具备这个能力的吗?
在莫名出现的滴答滴答水声中,原本停止不动的人又开始缓步行走。
“所以说,要好好地看着啊。不然,是学不会的。”
话说,从刚刚开始就让人在意。
该不会,这家伙是在和我对话吗?
欸?难道说……现在的我是那个在耳边噪音污染的存在了?!
“重要的事情,要认真地、一丝不错地【看着】才行。”
恢复了平常,不再神经质的人优雅闲适地漫步着,无视了我的吐槽,心平气和地开口。像是对待顽皮的小孩子一般,用教诲的口吻说着。
“啊,时间还是不够呢。没办法了,就看这最后一次吧。
记住,要好好地,看着哦。”
伴随着那一道轻声细语,我抬起了头,远处的通道出现了模糊的人影。
嗯……?不会吧?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我看着我再次抬起了右手,如万花筒般迷离的景象再次在我的眼前展开,我的左眼球发出灼热的疼意,密密麻麻得足以让人犯恐惧症的眼睛在色块中睁开。
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我目标清晰地握住了其中一只眼睛,将之捏碎。
“这才是,死之眼。”
不远处,那人影已经矮了一截,下半身像是被抹去了一般消失不见,人影也因此支撑不住,向后倒去。
流淌的血液似乎在此刻才反应过来,从横截面处喷溅而出,汩汩流着。
!
不是吧?这么血腥的吗?
这样能过审吗?
我眼睛过滤着眼前的场景,自动为其加上了马赛克。
嗯?好像有什么不对?
我低头,看到了我的脚。
嗯,那像隔着一层东西的感觉没了,我也不像玩着VR游戏一样只能跟随主角视线看了。这一切都意味着我取回了我的身体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