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左眼能够看到别人的死亡景象,时间为四秒。”
望着虚空的我将自己的能力毫无保留地坦诚相告:
“偶尔是上帝视角,偶尔是第一视角。虽然上帝视角会比较狭窄片面而且画面跟闪回一样,但是能够看见周围的场景。
至于第一视角,就不怎么美妙了。我会与死者感同身受,但好处是能够知道事件的真实情况。”
“当我发现有人的脖子会出现死之痕的时候,证明这个人在接下来的不久将会死去。当然,凶杀、事故死、病死,每一种不同的死法对应的死之痕也不一样。”
“只要我将右眼捂住或者闭上,用左眼的能力全心全力去观察对方的死之痕的话,对方的死亡景象就会在我的眼前展开,把我带入那个场景。”
我将手掌伸向前方,与眼睛平行。
“在上次实验室的事故之后我的左眼不知道为何突然变得看不见了,所以这段时间我眼中的世界一直都很正常。直到上次在圭介家,不知道为何超能力开始了暴走,我的左眼居然擅自发动起来。
……以前从来就没有这种事情发生的。”
我叹了口气,将手放下。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后遗症。
“现在我也不清楚,是因为圭介身上即将发生的惨剧而导致我的能力擅自发动,还是单纯地因为圭介这个人的关系……
毕竟我出院后也见了不少人了,并没有蜗居在家,虽然这么说不是很好,但其实这个世界上意外死的人出乎预料得还蛮多的。”
而且他还被打了奇怪的一枪,实在没办法让人不产生联想。
“抛开我的事情不谈,总之,圭介接下来会死去这件事是无可置疑的。”
我为我的长篇大论划出重点。
夜风轻轻地吹着,因着面朝大海的关系带来了略显得咸湿的气味。
松野千冬在夜幕中沉默不语,显然还在消化着我的话语,一时之间,四周只剩下草丛中不知名的虫鸣声在响彻着。
“看见别人的死亡景象……吗?所以前辈以前才一直像是能够看见未来一样行动着。不让场地哥来探病,原来也是……!等等,这不就是说……”
“场地哥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会死?!什么时候?地点呢?”
大脑终于将我输入的信息理解完毕,松野千冬一脸着急。
“不知道哦。”我依然靠着机车望着远处的风景。
“上次的情况发生得太让人措手不及了,而且那时候我的眼睛很痛,体会到的场景也很混乱,我只知道对方捅了我的腰子……啊,不对,是圭介的腰子。”
“至于时间,应该是在3个月以内吧,但也有可能是下一秒。”
“诶!?这不是很糟糕吗?!”
我将视线往右撇去,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惊慌失措的千冬,“最近我总觉得圭介好像有心事,你有什么头绪吗?”
“嗯?”
松叶千冬皱着眉头,面色迷茫地看了过来,似乎还没从极速转变的话题中反应过来。
“因为这次是擅自暴走的关系,我分不清是因为什么才会导致这件事情的发生,但根据被捅了腰子的感觉来看肯定是凶杀无疑了。
那么,从这个来推理的话,就只有几种可能性了。
一,无差别杀人;二,是周围认识的人,情杀或者仇杀;三,考虑到圭介不良少年的身份,是在干架中被人暗算的。”
我将手指一根一根竖起,展示着可能性。
“而按照规律来说,凶杀案件一般都是第二种情况。”
被杀手干掉也算是仇杀的一种吧……大概。但这个可能性对圭介来说更是微乎其微。
“再加上最近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毫无疑问是第二种情况了。也许他做了什么,又或者是发生了什么,从而被人记恨上,展开了复仇也说不定。”
“而这些想必身为圭介狂热粉的你应该能够有什么头绪吧?怎么样,有想到什么线索吗?”我将猜测一口气说完,转身面对起了将身子蹲下的松野千冬。
“……”松野千冬可疑地沉默着。
“喂。”我踢了踢默不作声的后辈。
“算算时间的话……唔,虽然说最近的确是有事发生,但怎么说,那个人应该也不可能……毕竟场地哥和那个人是亲友啊……”
松野千冬蹲着地上闷闷地开口。
“好友反目成仇的案例又不是没有,亲人之间都还会发生凶杀案件呢。”
我毫不留情地将对方的话语否定。
“看来你有头绪呢,说说?”
“……不,不可能。那个人是不可能的。”
千冬抬起了头,斩钉截铁地说道:“毕竟他现在可还在……”
话语在说了一半之后停止,松野千冬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理由,转道说:
“不如说,第三种可能性反而更大些呢。”
“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我没有被后辈转移的话题带跑,继续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不把所有可能性列出来的话可不行哦。你不想救圭介吗?”
我反手给对方丢了个陷阱,巧妙地转移了责任,将对方陷入不义之地。
虽说有些阴险,但一般很有用。
“!”
松野千冬的身体在一瞬间的颤动之后又归于平静,对方再次垂着头抓起了头发,陷入纠结之中:
“我当然十分想要救场地哥啊!但是,……但是,那是属于场地哥的私事。而且,怎么想那件事和凶杀的可能性都扯不上联系……”
松野千冬将肩膀垮下:“那是十分沉重的事情,至少,不应该由我的口中说出。
毕竟当初也是过了很久再加上一些机缘巧合的理由,场地哥才会将那件事告诉我。所以……对不起。我,不能说。”
下了决定的千冬将头重新抬起:“我不能辜负场地哥的信任。所以……”
我抱着双臂叹了口气:“真是任性的后辈啊,你这样也算是在辜负我的信任哦?我可是相信你能够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和帮助才把事情坦诚相告的欸?”
“呜……!真的十分抱歉!”
松野千冬的脸上再次露出焦急的神色:“但、但是,还有其他可能性不是吗?也不一定和那件事有关。我、我……其他什么需要我做的事都可以尽情吩咐,接下来我也可以一直守在场地哥的旁边!但是我——”
“好啦。”
我将双手放下,忍不住弯下身伸出食指戳了戳对方的额头:
“真是没办法呢,谁叫我是个宠爱后辈的好前辈呢,既然你实在不能说的话我也不会强硬地勉强你的啊。真的是,笨蛋。”
“唔……对不起。”
“嗯!事到如今,没办法了。”我重新直起身子:“找个机会重新看一遍吧。”
“欸?但是……”
松野千冬欲言又止,视线停留在我那被纱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左眼:
“这对前辈来说负担很大吧?毕竟那个时候您的身体……果然还是——”
“我不想圭介死去。”
我将视线投向深沉的夜幕之中,想起那个同样是深黑发色的人站在我身前的那个背影,不禁微笑起来:
“对我来说,只要有这个理由就够了。”
“别担心!我可是不死的不死原奈落喔!这种事不过是小菜一碟!
而且,圭介可是我重要的竹马啊,唯一的竹马发生危机,根本就没有置之不理的理由吧?”
我将那个时候圭介说的话重新润色道出,向着千冬笑容灿烂地发出了邀请:
“那么,拯救场地圭介大作战开始咯?让我们一起努力为圭介□□吧!”
“前辈……”
松野千冬以一副快融化的表情看着我。
“怎么样,很可靠吧!”
我再次双手抱臂,用着一脸大人的余裕表情上下点着头。
松野千冬抿着嘴唇,眼睛在不远处灯塔的照射下显出湿漉漉的光泽。
可爱的后辈正以这幅全身心依赖的表情看着我,这让我忍不住再次犯下了我的坏习惯——
我伸出了手,在松野千冬的头上rua着。
手感略微有些粗糙的发根在我的指缝间掠过,调皮地跳跃着,其后脑勺的触感因着被推成寸头的缘故,是隐约有些扎手的刺刺感。
似乎因为出门才洗过头发的关系,没有一点油腻的感觉。
……。
呜哇!糟糕!差点就这样沉迷进去了。
我迅猛地放开了手往后退。
可恶,一不小心又踩了红线,做了对方讨厌的事情了。这可不行!
“对不起!”
“……欸?”
松野千冬以一副被撸傻了的表情看着我,眼神迷茫,仿佛还没从状况中回过神来。
哇,糟糕,我的后辈因为我强硬的肢体接触大脑被烧坏了啊!
怎、怎么办……我真是太过分了,明明自己就有着不良过敏体质,居然对不能和别人亲密接触的千冬做出这般强行的举动……
“那个……?你还好吗?”
我忍不住举着手在半空之中,游移不定,想要拍一拍对方却又怕引发对方更大的不适感。
“啊?我没什么事啊?”
松野千冬眨巴着眼,依然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看着我,表情疑惑。只不过很快地,这人在思考之后做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嘶……这可真是棘手。
这孩子该不会又在思考着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