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小陶子大叫一声就冲过来,一双芝麻眼在她身上反复巡逻,就差上手了。
小秋竟也快步迎过来,仔仔细细地将她从头至尾看了一遍,确认她毫发无损后,才松懈下来。
没等阿筝询问,小陶子就重重地跪了下来,磕头不起,声音也发了颤,“奴婢自知今日之错不可饶恕,望公主责罚,只求留小陶子一命,日后继续服侍公主。”
“为何突然如此?”阿筝茫然顿住。看这二人的势头,倒像是出了什么事一般。
小陶子仍未抬头,“小秋所说无错。公主年幼,是奴婢忘了形,竟放任公主一人出门。若因此致使公主遭遇不测,小陶子就算身死也不够赎罪。”
“并非他一人之错,奴婢身为公主的贴身宫女,理应将公主安危置于第一。”小秋也跪了下来,“没能时刻守护公主是奴婢失职,请公主责罚。”
阿筝这才清楚二人为何这幅表情。
自然小秋所思不无道理。若她真是个十岁的孩子,不论身处何地,独自出门却有不可预估的风险。
她若出了事,这二人或许也活不了。只是不知小秋担心的是前者还是后者。
她自然不能呵责小秋的“一片忧心”,也不能怪罪小陶子的赤诚之态。
阿筝目露歉意,登时道明心意,“是我不好,劳你们记挂。往后绝不会再如此莽撞,你们先起来。”
可二人听了这话却都未起身,只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了她。阿筝捕捉到了小秋眼里,那一闪而过的诧异。
小陶子抽抽鼻子,心里更为悔恨了,公主怎可对他们低头,明明是自己犯了大错,“小秋姑娘心细,云光殿的一应事务都能妥善处理。”
“可小陶子蠢笨,只能替公主做些粗活儿,守好公主的安全。今日竟连此事都做不好,公主不怪罪已是大恩,怎敢让公主开口致歉。”
被点名的小秋只略侧了侧头,并不言语。
这些日子以来,阿筝的善意施放地明显,二人定能感觉到。小陶子言行举止皆可看出他的赤诚,但小秋虽妥帖地照应她,却仍是少言寡语。
她问些什么的时候,小秋的回答绝挑不出错处来,但所答皆未透露出她真正想知道的。
阿筝知晓,这是小秋还未对她信任。她缺一个契机,一个和二人交心的契机。
眼下,这契机便来了。
阿筝作出一副难过的表情,小声道:“你们都不肯起身,是不愿原谅我吗?”
“也是,我从前待你们不好。想来你们心生迟疑,也是因为怕了我的性子。”
阿筝越说声音越小,甚而哽咽道:“怨我过往不知事,耍了性子也累得你们受苦。”
小陶子慌忙抬头否定,“不是的,奴婢从未见过公主这样好的人。奴婢虽蠢笨,也知道公主修缮云光殿不是为自己。”
“奴婢进宫这么多年,也服侍过不少主子,只有公主会把奴婢当人。”小陶子说得认真,“奴婢识字不多,说得粗些,但小陶子内心敬重公主。公主若需要小陶子死,小陶子也绝不推辞。”
“小秋姑娘,你聪慧伶俐,你快帮我说上一说。”小陶子扭了头,看向旁边的小秋,惟恐公主不信他。
可对方像是没听到一般,仍是沉默着。
阿筝见状垂了目,声音愈发低落道:“过去种种皆是我不好,你们心里如何想也都是应当。”
“我不甘现今的生活,往后或许会往上走走,若你们愿意,便应一声;不愿也无妨,若是想换去个好去处,我也可以同周公公说上一声。”
“想来纵然我并非受宠,这些面子也还是有的。营采司可好?听闻事务清闲些,也有些油水。”
小陶子闻言睁大了眼。那营采司可是宫里人都向往的去处,既不用伺候主子,又活得清闲,俸禄也不少。公主竟这样许诺他们。
虽有些心动,可真要他选,他想继续呆在公主身边。下定决心的小陶子正欲开口之时,却被阿筝摆手打断。
“先莫要拒绝,待你们想清楚了再回我。今日也不早了,你们二人都累了,起来去歇息吧。”
话毕,阿筝率先站起来,朝殿内走去。
小陶子忙看向身边人,目露犹疑,心里有些疑惑:小秋刚刚为何不应声。
没等阿筝走几步,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公主所言是否为真?”
“自然。”阿筝停了脚步,转身道:“你若不信,现在便可去请周公公来此。”
见阿筝一脸认真的样子,小陶子语速飞快地道:“奴婢已然想好了,奴婢愿意呆在云光殿,伺候公主。”
而他身边的小秋似是终于鼓起了决心,抬目望向阿筝,“自公主与六公主闹开后,奴婢更为小心谨慎。一是怕公主迁怒在奴婢身上发泄,二是……”
小秋停顿了下,似有些瑟缩,错开了阿筝的眼神继续道:“二是因为,公主起意与六公主争玲珑玉兔,是奴婢的唆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