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还冷着脸的,可现在却又直直朝他看去,视线又粘稠在了他的身上。
“答应了殿下的,在下说到做到。”
他的声音温柔,一点也没有被宋宁宁刚刚刺耳的话语所影响半分。
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自宋宁宁心间升起,她不懂那是什么,只觉得有些温暖又有些陌生。
一路之上,宋宁宁就安静地看着他,就像看着心心念念的宝物,有贪恋和喜欢。
厉川下了马车,行了一礼,目送她的车马归府。
展晖走上前,有些不解道:“公子,她既要走了,又何故陪她一路回来?”
他觉得自家公子不是这般上赶着的人,这般做法,定是有其深刻用意。
可厉川只淡淡道:“君子一诺千金而已。”
展晖有有些摸不着头脑,公子在敷衍人方面可谓天选之子,他怎么不知道公子如今这般重诺了?
此事还未想通,另一个问题又自他嘴里跑了出来:“公子,您有没有发现三公主身边的那个丫鬟有些眼熟?”
厉川没回他,只朝着街角停马车的地方走去。
回王府的路上,展晖绞尽脑汁回忆,可最终只摇头叹了口气,就此作罢了。
而回到公主府的宋宁宁,却陷入了失眠的困境。
或许是今日白天睡得太多了,又或许是心中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太奇妙,她辗转反侧在榻上,止不住回想起他在马车上的姿容。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纯净的人物呢?
他哭起来是什么样子?被绑起来会低身下气的求饶么?痛苦时又会如何,会呻/吟么?
宋宁宁想要打住自己愈发危险的想法,这般神仙人物是该被好好珍惜收藏的,需要用柔软的羽毛抚摸,需要在温泉水里滋润。
就是要强迫他,污染他。
不行,要珍视他,保护他!
两个声音猛地在脑中炸开,宋宁宁一瞬只觉头痛欲裂,冷汗瞬间爬上她的额头,她大叫出声。
魏娘赶紧跑了过来,看到宋宁宁是头疾犯了,一脸焦急。
宋宁宁好久都未这般了,太医来看也只说静养,开些无关痛痒的凝神药,可现在她也只得道:“奴婢这就叫人去熬药。”
宋宁宁已经被疼痛折磨到听不清,只疯狂将手边够得到的东西扔出去,砸出去,发泄着痛苦。
魏娘见状,猛地想起一人,她快步去了偏屋,将小荷摇醒,嘱咐道:“你身上若真有能减缓公主头疾之味,此刻便是该用到刀刃上的时刻,若是没用,你便见不到明日太阳了。”
见魏娘神情严肃中带着慌乱,小荷立刻扯过外衣就往公主殿下的寝殿跑去。
为了加深那股味道,她房中衣物还专门熏着,就是为了以防万一,现在正是大好的机会。
小荷一路飞奔,刚刚进了寝殿,兜头就是一镂空雕花的杯垫袭来,猛地砸在她的头上,留下一块破皮的血痕。
小荷眉头一皱,看到床榻之上,宋宁宁闭着眼,还在疯狂摸索着床头木柜上的摆件,她咬了咬牙,一鼓作气上去将她压在了大床之上。
一股扑鼻而来的幽香,似一剂猛药对症,比送宋宁宁吃的所有的药都要来的更快更好。
她只觉脑袋里像烈火燎原般的疼痛竟似被浇头的海啸所扑灭,海水所经之处,一切火焰消失无踪,海水散去,那本该是一片狼藉的炭木焦土,也被一并带走。
她本在反抗突如其来的压力,可很快,随着香味浓烈而持续的袭来,宋宁宁渐渐柔软了身体,她微微睁开眼,在烛光之中看到了小荷很是担忧的神色,还有她额角上显而易见的血痕。
她想要说点什么,可她又被席卷而来的困意裹挟着,没有了疼痛的侵扰,她很快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魏娘带着端药侍女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景象:
诺大的床上,宋宁宁侧躺着,可她手脚都搭在小荷的身上,后者倒是规规矩矩平躺着,不过此刻却是睁大了眼,看着屋顶愣神。
魏娘垫着脚靠了过来,见小荷想要出声,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难得她能睡得这般香,周围还有人都能入眠,放在往日实在是难以想象的...
她深深看了一眼小荷,最后松了眉头,朝她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侍女们离开了寝殿。
已是夜深了,当空明月高悬,月下的王爷府亦是万籁俱寂。
不过厉川所在之地,却有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靠了过来。
“主上,东西有了,可分发至各处?”
一道喑哑声音响起,不辨雌雄。
夜风吹过,吹起厉川墨黑乌发,月色透过窗棂撒在他的眼睫之上,似不染尘埃的仙人。
“此事不急。”
厉川抚了抚左手扳指,又过了一会儿,他缓缓道:“有个人你去查查...”
门外守门的侍卫强打着精神,一阵夜风划过,他们稍稍清醒了片刻,可周围一丝异动也无,他们又很快陷入麻木,不过仍是挺直腰背,在黑夜中尽着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