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冷宫里某个落魄殿宇,迎来了一位身材颀长的太监。
他与别的太监一样,脸上擦着厚厚的白粉,身上带着浓郁的香气。
但缩在角落的九皇子却觉得他不太一样,忍不住盯着看了又看。
李云松和他对上视线,看着他害怕地哆嗦了一下,把自己蜷成团恨不得塞进墙缝里,一副胆小畏缩的模样。
李云松皱了皱眉,正要说话,就看见缩在角落的小孩似乎意识到自己避无可避,怯怯地抬起头,忍着害怕问:“你是被新派来照顾我的太监吗?”
“不是。”
小孩松了口气。
他猜也不是,派来照顾他的太监都是得罪过人被塞进来的,压根买不起香香。
想到了什么,他又瞪大了眼睛,抱紧自己问:"你过来这里找谁?"
上次有个叫刺客的跑进了这里,把照顾他的太监杀死了,就有好多个人进来这里。
他怕这些人会打他,就钻狗洞藏在了外面的池子里。
小孩看了看李云松,脸上露出些许疑惑,上次来了这么多人,这次怎么只有一个人了?
李云松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朝小孩伸手:“出来。”
小孩没有说话,却把自己往墙角缩了缩,抗拒意味很明显。
李云松扯了扯嘴角,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眉眼间都淬着冷意,“你缩得越严实,我杀你的时候就越轻松。”
小孩被他的话弄得一哆嗦,眼眶红了,朝他呲牙。
娘亲跟他说了,好死不如赖活着,他还要听娘亲的,出宫去过好日子,不能死在这里。
小孩皱起眉,调整姿势对着门,飞快起身想要蹿出去。
李云松表情没变,手一伸,就牢牢抓住了他的后衣领,再一用力,小孩双脚离地,竟被他两只手提了起来!
明面上,李家只有李大哥和李二哥在学武,最小的李云松沉迷科举,想要当文官,实际上,李云松是三兄弟里武艺最好的一个。
之所以其武从文,是因为他想要考取功名,做一件藏在心中很久的事,只是没想到,李家覆灭,家里的所有人尸首分离,而他被困在牢中,连替家里人收尸都做不到。
开始李云松不理解为什么他能活下来,后来被扔进净身房,与父亲旧部取得联系,他才知道,他李家人全部被挑断了经脉,就算有谁侥幸活下来,也只能成为一个动弹不得的瘫子。
皇帝和制造假证的人都不知道他会武,只以为他是李家难得一遇的书呆子,所以没想着杀死,也没动手挑断经脉。
李云松身子本就强壮,在辰乐官养了些日子,在地牢受的伤好了七七八八,现在别说抓一个小孩,就是立刻上马打仗也没甚问题。
李云松不怎么在意这小孩,虽然收着劲,但小孩还是被勒得难受,双脚离地的悬空感让他感到不安,挣扎着大喊:“放开我!大胆奴才!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九皇子!我父皇是当今天子!你要是敢杀我,他一定会给我报仇的!”
小孩越说眼眶越红,身子怕得发颤。
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是死了,没有人会给自己报仇,也没有人会伤心。
他是九皇子,也是早就没人在意的小杂种,除了死去的娘亲,没有谁会对他好了。
小孩挣扎良久,没有丝毫作用,仍被提着往外走。
意识到自己打不过眼前的太监后,小孩崩溃大哭:“娘亲,对不起,宴儿不能完成承诺了!哇......娘亲,对不起......”
“闭嘴。”
冷厉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孩抬起头,看见那个太监皱着眉看起自己,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他更想哭了,刚张开嘴,一个什么东西就塞了进来,堵住了他的声音。
他伸手要去拿,听见那太监阴森森地道:“你要是敢拿下来,我就把你手给剁了。”
小孩打了个寒颤,呜呜呜地哭着,不敢再伸手。
他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那太监提着他出了门,还把他扔到了一名宫女的怀里。
他哭声一顿,有些茫然地抬起脑袋,看见方才阴森森的太监冷着声音道:“照顾好他,要是出了事,你就以死谢罪。”
“是。”
宫女姐姐的声音很温柔,跟那个冷冰冰的太监一点都不一样。
小孩很快就被她哄得眉开眼笑。
他从太监嘴里知道了,以后宫女姐姐就是照顾他的宫人了。
过了很多很多天吃喝不愁,还被照顾得很好的日子后,还是小孩的九皇子慢半拍地想:所以,那人是特地过来救自己的吗?
出了冷宫,李云松掏出手帕,仔仔细细地把拎过小孩衣领的手指擦干净。
那小孩脏兮兮的,还蠢,也不知道阿玉管他作甚。
上次他问纪婉玉要他做什么,纪婉玉沉思了会,就让他去冷宫办这件事。
那宫女是他的人,把小孩丢给她后,李云松自觉完成任务,脚步轻快地回辰乐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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