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须臾,赵恩泽步伐沉稳地从后殿又绕了回来,端端正正地在殿中央一拜:“望陛下明察。”
他连父皇都不叫了,那般干脆利落的一句话,在殿中央脊背如松柏般刚直,所有人侧目。
恍惚间,皇帝看见了他母亲的影子。
后殿里手忙脚乱,一片慌乱景象,几名小太监跟太医都跑着取药,煎药,拿干净的布料。而祁太医正跪在床边灌裴知意解毒水,待裴知意不再抽搐就叫人把那碗汤药拿来,只是稍微一闻,这位院判大惊失色:“此毒乃乌/头/碱!”
四下皆惊,此毒几乎见血封喉,简直明摆着是要取三皇子性命来的,手段之狠毒,几乎到了皇家秘辛的程度。在场之人也许一个都逃不过,大殿内落针可闻,只能听见所有人颤抖着的呼吸。
皇帝叫了御膳房的人来,慎刑司的嬷嬷公公齐上阵,御膳房的大太监们都说不出所以然,嬷嬷直接用夹子夹了块烧得火红的炭火要让他们吞。诸位王侯哪直面过这种场面,吓得脸色苍白,皇帝却不叫回避,让所有人看着,这就是谋害皇子的下场。
一名太监哭着喊着从队伍里爬出来,他可不想被炭火滚了喉咙,他辛辛苦苦谋到御膳房的差事,在这之前他在冷宫打杂,是见过吞了炭火的太监的,满嘴满喉的燎泡,吃不下任何东西,不过三四天就死了,不知是哪里溃烂了还是肚子已经被烫穿,几乎死不瞑目,那样凄惨的景象烙印在这个小太监的心口。
现在皇帝也许也是在杀鸡儆猴,不过他的目的达到了,小太监哆哆嗦嗦地说他见到一个太监收了五皇子的一个包裹,不过瞬间,所有矛头都指向了赵恩景。
盛苓打眼一看赵恩景的脸色就知道发生什么了,她恨铁不成钢地捏紧了手,为什么他要擅自做这些事?他根本没办法一个人善后!盛苓其实早就该放手让赵恩景自己一博,有母亲的孩子总是长不大的,更别提赵恩景的母亲是一头雌鹰,这让赵恩景以为天空之下都是母亲庇护的领地。
所以他急于向母亲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个小孩,但这一切都不如盛苓做的万分之一,盛苓算计好了一切,如何谋定而后动,如何利用好手上的每一枚棋子,顷刻间,毁于一旦。
但并非没救,御膳房不是只有一个人!
此时盛苓手底下一个机灵的太监已经在使眼色了,队伍里又出来一个人指认了原先下药的那个太监,小印子。
小印子甫一被拖出来,赵恩景立刻面白如纸,盛贵妃看到儿子的脸色直接站起来指着他说大胆刁奴,即刻仗杀!
赵恩泽掀了掀眼皮,慢悠悠地伸手一挡:“盛贵妃这么急做什么?”
皇帝负手而立,对着大总管使了个眼色,大总管冲到小印子旁边,将拂尘抽的啪啪作响:“还不快说!皇上给你个机会立功哪!”
小印子的神色好似有点松动,额头直直磕在地上:“都,都是三皇子指使小的!”
哗然四座,大总管冷笑:“你说说,三皇子谋害自己做什么?”
盛苓终于松了口气,看来自己儿子还没有太蠢,至少知道先把人握在手里。
“胡公公说,让我说是五皇子干的,这样,这样三皇子当了皇上,不会少了我的好处。”小印子已经抖若筛糠了:“但五皇子于小的有恩,小的不敢做这背主之事,也不敢忤逆三皇子……”
此话一出,除了赵恩泽屹然不动,所有臣子都神色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