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自告奋勇拿起弓箭,还未将其射出,就信誓旦旦地说我一定能射中靶心。在游人不屑的眼中,他单靠着一支箭,杀出重围,正中靶心。
小女孩有所触动,转过头来,“阿妈说,哭没有用。”
袁离蹲下身,同小女孩一般高,单手将人揽入怀中。另一手为表示对逝者的尊重,拿出布遮去面容,看着他的遗体,安慰道:“你阿妈说得对,哭确实没有用,但如果哭能缓解心情,那它就是有用的。”
她的语速比之前慢,生怕小女孩听不进去。怎料前脚说的话,后脚她听进去了。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掉落,她拿出攥在手心里的信封,找到开口,打开里面的牛皮纸。
阿秋,她叫阿秋。
是汉族名字。
【阿秋,不要怪爷爷,我啊,趁你出去玩的间隙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我在那过的很开心,阿秋不必关心,这的邻居都很好,会替我好好的照顾你。
我的手机可以打电话,你可以联系。我相信阿秋是最棒的,能够替我照顾好我的孩子。
我的时间不多了,就说到这吧,阿秋不要怪我,爷爷爱你。
——署名:次仁】
很短,连一张纸的一半都不到。
上面的字歪歪扭扭,想是写了许久,想是写了许多份。次仁不懂那些上学人用的词语,只会用大白话来讲,胜在他的阿秋还小。
他的阿秋还小,在她成长的地方,只剩阿秋……
袁离双手揽过阿秋,视线落在门口。楚介不知何时又折返回来,正站在远处看着她。她用眼神示意小女孩没事,朝他点点头。
看到这里,楚介一边给她回应,另一边拿起口袋里的手机。动作间,手机发出“叮叮——”的声音,隐约能听出是消息的声音。
鲁朗小镇周围有密林相包裹,整个镇子还在中心,地势起伏跌宕,鸟儿飞过悲鸣叫声,与平日相比,更加洪亮。
许久以来,楚介没碰手机,记忆还停留在远离客栈时接的那通电话。
发来信息的人,是通过手机号找到的他。
[好久不见,出来叙叙。]
他看到信息,神色平淡。
[没空。]
楚介收回手机,这才注意到一旁的路之青有些不对劲。他整个人局促得很,双眼涣散。说起来,他是第一个发现遗体的人,也是第一次经历生死离别。
他抬手捶了一下他的肩膀,“没经历过生死离别?还是同情她?”
路之青:“都有吧。”
他笑了笑,“生死离别是常事。如果我们没有来到这里,没有遇到她,她同样也要面对,我们改变不了。”“既改变不了结局,就只能接受它。只有经历生死离别,才能成长。等你到那一天,也不会是今天这般模样。”
楚介极少数能说这么多话,路之青感到意外,不过又立即反应过来,“我今天这般什么模样?”
没等到回答,楚介转身走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让随后走来的袁离答了,“小孩子模样。”
话是对路之青说的,眼神停留在男人离开的背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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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阿秋亲人离世的事情还是传遍了整个小镇,镇上的人无一不对阿秋感到同情,同时也向阿秋伸出收养的手。
从阿秋家里传出的消息是,远在一线城市打工的父母,要接她去他们打工的地方。
阿秋曾经无数个日夜幻想过,父母所在的城市到底是怎么样的。通过极少数的通话,她能想象出那里有高大的房屋,有先进的交通工具,但现在她竟一点都不想离开这。
楚介帮忙联系了当地的殡仪馆,殡仪馆的动作很迅速,很快就安排了告别仪式。
告别仪式来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小镇上与次仁关系较好的邻居,有极小部分是过来旅游的游客,比如,袁离。
阿秋一一对来到现场的邻居鞠躬道谢,小小的她披上了白色的布,面上双眼已经红肿。
为了照顾她的情绪,楚介的行程又往后推了几天。这几天时间里,阿秋带他们去了,她在鲁朗小镇鲜为人知的秘密基地。
“这好看吗?我一不开心就来到这,看看远山,观察昆虫。”阿秋笑着说。
袁离看出她心底的情绪,蹲下身,摸了摸她的额头,“谢谢阿秋的心意,这里很美。”
连片的绿色连接远方的白色,能够一览鲁朗小镇的全景。
阿秋转过身,“阿佳,能给我联系方式吗?等我到了那边还能联系上你。”
她没有随身带纸笔的习惯,面上有些窘迫。一旁许久未发言的楚介,此时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支黑色中性水笔和牛皮纸。袁离再次惊讶,[你还随身携带这个?]
[用不用?]
干巴无趣的男人。
袁离取过他手中的纸笔,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递给阿秋,并摸了摸她的脸蛋。她的脸很热,却没有红。
“阿佳,我们还会再遇吗?”
会吧,袁离回。
“那就祝阿佳天天开心!像我一样。”
这次她只笑了笑,没给回应。
天天开心吗?好像不太可能。
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