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回到本厅的时候已经是临下班的时间点,但人还没进去,门岗福冈就小跑着迎上前来,像是要说什么事。“长谷川,你快过来!”
“怎么了这是?”突然的热情让七月自觉退了一步,她只是一天没有回来,这怎么跟八百年没见过似得呢?
“有人来找你,我说你今天不在这儿,他非要坐着等你,都两个小时了。”
“岛田?”
“诶,你原来知道啊。”
“我猜的。”随意寒暄两句,习惯性给福冈塞了一条威化饼,七月直直向接待区走去。
看到岛田弓着个背坐在那时,她就知道他已经看到了松本遇害的新闻,这人仿佛一下就被现实打击的没了精气神,这让她也只能跟着叹了口气。“我似乎是给了岛田先生一张名片吧,来之前为什么不打个电话呢?”
被突然的响声吓了一跳,岛田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抱歉,公司的人打扫卫生时把它弄没了,我没有办法,只能过来这里等。”
“跟我走吧。”七月觉得岛田现在的情绪大概混乱得很,而人发愁的时候都会想抽烟,所以将人带上楼之后,她找了间闲置的询问室,然后从办公室拿了个杯子当烟灰缸。
“可以抽烟的吗?”岛田显得有些震惊。
“没事,这里没有外人。”把杯子放下,再放了瓶水,七月抬了抬手,示意岛田可以随意一些,然后她就这么看着他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简直快把自己变成了一根烟囱。
“我想知道,由佳走的时候……”
“松本小姐是因为颈部大动脉离断死亡,一个人如果瞬间出血量巨大的话是会很快失去意识的,所以我想,她走的并没有很痛苦。”
“她得罪什么人了吗?”
“不是得罪。 ”
“那是她倒霉?”
“我想您应该斟酌言论。”
岛田一时气血上涌,拍着桌子便站了起来,连带着声音都拔高了几度。“她人都没了,我还要斟酌什么!”突然的暴躁让路过的人一脸茫然,宫本闻声而来,只见小瓶水被摔到爆裂,瓶身中的液体迅速流出后打湿地面。
“你干什么?给我坐下!”还以为是什么案子的嫌疑对象,宫本直接上手把人按了回去。
“凉介,别这么凶。”
“撒野的时候也先看看这是哪里。”
“他不是嫌疑人。”
“……”宫本疑惑的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然后他压低了声音凑到七月身边。“那他是谁?”
“中野案受害者的故交。”
“你什么时候学会人文关怀了?”理所当然的换回一记白眼,在要挨一顿打之前,宫本逃也似的退出询问室,不过有宫本来凶了凶,岛田多少也算能反应过来自己脾气过激了,他缩着脖子坐着,颇有种做错事的自觉。
“我在松本小姐的随身钱包中发现一个特意缝上的夹层,拆开后,里面有这么张照片。”从资料夹里抽出一张照片,七月原本发现的时候它其实已经被血浸透了,但或许因为松本足够珍惜,外面特意塑封的一层薄膜保护了它。“看起来,是你们恋爱时期的纪念。”
岛田抬起头,看到那张一同修学旅时牵手的合照,眼前一下就起雾了。
“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能十几年不再联系,但松本小姐一直带着这张照片,意义不言而喻,所以我可以多嘴问问,当初你们发生什么了吗?”
“……无非就是个懦弱无能的男人无法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孩,最终一拍两散的故事罢了。”
“那岛田先生如今依旧单身,是因为松本小姐吗?”
“得不到最想要的那个,自然也就没必要强求着组建一个家庭了。”岛田苦笑着,然后想起一个事情。“由佳,有家庭了吗?”
“有的,她有一个女儿。”
“那她一定是个好母亲。”
“确实,她的女儿很爱她,也成长的很好,如今虽然伤心,但大概很快也会振作起来。”
“她叫什么?”
“圣子。”
“我可以,见见她吗?”试探性地抛出一问,岛田小心的观察着七月的反应。“远远的看看就好,我保证不会打扰她家人的生活。”
“这张照片就留给岛田先生吧。”只不过七月并没有应下这句话,她将询问室的门打开,做了个请的手势。
“看一眼都不可以吗?”岛田显得有些失望。
“有需要我会再联系您的。”而七月也只是微微笑着,没再多言。
送走失望的岛田,七月转头看着杯中的数个烟头,从资料夹中抽出一个信封,把检材通通打包完毕,她按照事先约定好的向研究所进发。
七月预约了一个特急鉴定,虽然初见岛田时她已经心里有数,但终归还需要一份无法辩驳的文书材料佐证,可即便是特急鉴定也需要几个小时,而等待又是漫长的,连轴转了两天,她现在只想回去休息一下。
时隔一天半再回家,七月觉得自己快要馊了。
原本倒也经常有几天不回的情况,但正巧碰上特殊时期,她就觉得身上黏腻腻的,哪儿哪儿都不得劲儿,所以当女人真是麻烦。
“七月?”刚刚腾出空刷新闻的仁王正看到那条暴力执法的视频,虽然这会儿事件已经不是热点,但他也是难免担心,刚准备打电话问下情况,他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打开房门正对上事件主人公,他显然是有些没料到的。“我刚看到午间的词条……”
“啊,那个的话没事了哦。”
“事情都解决了吗?”
“嗯,我有点累,我想先洗个澡。”
‘累’这个词,成功触发了仁王心中的预警,他的眼神不自觉飘向七月的腹部,犹犹豫豫着小心问了个问题。“七月,你这两天,是不是都有些一反常态的累?”
“怎么了?”
“我在想,你是不是……”
“啊,我没怀孕哦。”反应过来仁王支支吾吾是想问什么,七月果断的予以否认。“我来例假了,昨天,我想前两天反常大概是因为休息太久还没有重新适应这个工作强度吧。”
“……”
“你失望了吗?”
“没有失望。”仁王有些摸不清自己的想法,一方面他确实希望有个自己的孩子,另一方面他又担心还未完全恢复的七月的身体,这既想要又不想要的纠结感有够折磨人的。
“但我其实是有些失望的,本来还以为有什么意外的运气呢。”轻叹了口气,七月抬手搂上他的脖子。“所以雅治,要不以后别做措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