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宫里,蕙妃和容妃坐在庭院中的夕阳下赏花纳凉。
“皇上离宫几日,宫里倒也没什么变化,反倒更悠闲平静了呢。”容妃拿起桌上的荷露豆沙饮,笑得恣意。
“姐姐不是喜欢这道紫米冷圆子?再多尝些吧~”
“我看满宫中也就你这里乐得清静。”云柔哲笑着从容妃婢女荷衣手中接过汤匙。
“姐姐的书不是已全部整理妥当,怎得眼下还能见到乌青呢?”容妃心细如发,关切地望向云柔哲的面颊。
“只是这几日没睡好罢了。”云柔哲笑得有些勉强。
不知为何,越到夜深人静时,她越对君珩有隐隐的担心。
“最近我和周选侍把干花制成香粉加在敷面膏里,保持容颜效果甚好,姐姐不妨也试试?”
云柔哲正欲接话,就见一宫女踉踉跄跄地跑进来跪在面前。
“求两位娘娘救救良嫔!”那小宫女慌张不已,话都没说几句便磕起头来。
“出什么事了,你快起身好好说。”蕙妃示意松萝把她扶了起来。
“方才瑞妃娘娘突然来了宫里,拿了不知什么药非让我们主子喝下,见她不愿喝便以大不敬为由罚她跪在院中,奴婢好不容易才悄悄遛出来报信……”宫女说着急得落下泪来。
“瑞妃平日虽娇纵跋扈了些,但何至于如此明目张胆?”容妃从凉椅上站起,与蕙妃对望一眼。
“我和容妃即刻就去,你赶快去福寿宫禀告太后娘娘。”云柔哲冷静地嘱咐了宫女,便与容妃一同向永和宫走去。
傍晚庭院里,瑞妃倚在高椅上俯视着跪于面前地砖上的良嫔,妤贵人也站在一旁。
“良嫔这胎也快九个月了,太医院可曾说过是男是女?”
“多谢瑞妃娘娘关心,嫔妾不在乎男女,只盼孩儿平安健康就好。”良嫔虽已跪得周身不适、额发冷汗,却不卑不亢地回答坚定。
“瑞妃娘娘听闻良嫔最近心绪不宁以致胎像不稳,特意从民间寻了良方,不仅可以安胎静心,还有转女为男的奇效,可惜您不领情啊……”妤贵人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瑞妃竟敢让有孕妃嫔跪地受罚,这是演的哪一出啊?”容妃的声音铿锵有力,穿透院落带来瞬间寂静。
云柔哲赶忙过去良嫔身边,与跪于一旁的宫女一同将她扶起。
“本宫好心为良嫔寻了安胎秘药,是她不敬本宫在先,理应受罚。”瑞妃见这两人气势汹汹地赶来撑腰,反而挺直了腰板提起了精神气儿。
“良嫔有孕,就算用药也得先经太医审验方可斟酌。若有差池,待皇上回来,瑞妃可担得起吗?”
云柔哲见良嫔嘴唇虚白,四肢发软,要靠几个宫女搀扶方可勉强站立,便也更严声厉色了几分。
“蕙妃不用搬出皇上来压本宫,皇上不在,本宫身负协理六宫之权,自然应当关心妃嫔,管理宫闱,即便皇上回来也挑不出半点错处。”
想起皇上临走前一晚又宿在福宁宫,瑞妃就气不打一处来。
“皇上不在自有太后主持后宫,瑞妃这是不把太后娘娘放在眼里吗?”容妃瞧着前去福寿宫给太后报信的宫女已返回,笃定此事必有转机。
然而云柔哲却听到那宫女悄声耳语:福寿宫里只说太后头痛歇下了,连宫门都没让她进去。
说来蹊跷,良嫔本是太后宫里的紫霞帔,且不说瑞妃无端生事,先前即便良嫔有什么磕碰不适太后都要追究到底的。
见云柔哲轻轻摇了头,容妃也顿然哑言。
瑞妃见状更是没了忌惮,“若是今夜本宫一定要让良嫔喝下呢?”
她身旁的凌霄和梅香得了颜色,便立即端着药碗向良嫔走去。
云柔哲将良嫔挡在身后,容妃也走过来与她并肩而立。
“怎么,蕙妃和容妃这是要在后宫行侠仗义,公然与本宫做对吗?”瑞妃话间有了撕破脸的意头,“也罢,只要你们二位向本宫跪地请求,本宫便当今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要当无事发生,我们还不许呢!瑞妃公然欺辱宫妃,也不怕被世人耻笑跋扈悍妒,令冬家面上无光吗?”
容妃与瑞妃对峙从未输过,大有一番明日便要请祖父夏国公朝上弹劾的气势。
趁二人唇枪舌剑,凌霄和梅香早已一左一右抓住良嫔的手腕,要将汤药生生灌下去。
两侧宫女畏手畏脚不敢阻拦,云柔哲赶忙伸手将药碗打翻在地。
一声清脆的巴掌伴着瓷碗碎片在空气中散开。
云柔哲左脸滚烫,用手捂住刚感一丝冰凉,却又火辣辣地疼起来。
容妃立即上前查看,一旁的凌霄应声跪身低头。
瑞妃不以为意,先轻笑了一声才慢悠悠道:“凌霄,你怎得如此不小心,还不快向蕙妃请罪。”
“你……”容妃站起身正要发作,却听到身后良嫔痛苦的惊呼。
只见她双手捂住腹部瘫软下去,面色惨白,眉心紧拧成结,豆大的汗珠顺着发鬓淌至下颌。
“良嫔怕是动了胎气,快将她扶进屋去,再赶快去请太医过来。”云柔哲顾不得自己脸上的痛感,对着宫女们一通安排。
永和宫霎时忙做一团,瑞妃仿佛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时僵愣在那里。
蕙妃和容妃刚要迈进良嫔殿里,就听宫门口又传来一阵骚动。
“蕙妃娘娘,皇上回来了,请您即刻往圣乾宫去!”
来人形色匆匆,似是一直跟在卓公公身边的小太监。
“倾儿,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过去。”
云柔哲向容妃略一点头,便被那宫人引着快步上了撵轿。
殊不知圣乾宫里,君珩肩臂负伤躺于龙床,早已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