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到一阵冰冷的冲动从心脏升腾到大脑,肋骨都隐隐发颤,有些自暴自弃地开口道:
“真的吗?那如果我说,我想要跟你一样呢?你也觉得我能做到?”
“我也想要去最好的法学院,拥有最完美的履历。去最高的学术殿堂拿最多的奖学金,去最刺激的比赛拿最好的奖项,去最好的律所做最强的业务。”
“这就是我想要的。”
“我的理想就是成为你,超过你,比你还要好,还要厉害。”
一口气说完,万籁俱寂。她第一次在赵逸池脸上看到一个可以称之为“空白”的表情,心里居然有一丝快意。
看来,起码在这一件事上,她还是装的很好。
虽然这一番话听起来像变相的表白,但封雪从不认为自己是他的追求者。
喜欢?绝不可能。
崇拜?有一点吧。
嫉妒?那必然的。
赵逸池终于等到了她的答案,却同时回答了一直盘亘在他心里的另一个问题。
从很久以前,他就对封雪那种忽远忽近、若即若离的态度感到困惑。原来她不是把他当作心上人,而是目标,更是对手。
剥离了那层朋友的外皮,暴露出的是她的勃勃野心,而这对他来说过于陌生。他从来没有收到过来自女孩子的这种情感,跟爱慕一样激烈,却又截然不同。
他感到心脏好似被挠了一下,莫名的涩意在唇舌间蔓延。但他还是笑了,甚至带着一丝兴味:“这样啊——”
“那我是真的没想到,毕竟……你表现得完全不像是以此为目标。”
“还有,你把我想的太好了,我绝对不是你理想中的自己。”
“但……”他舔了舔唇,眸光闪动,“如果你真的想要成为我,照你现在的方式,是绝对做不到的。”
封雪没料到他会这么直白,一时间脸红得像滴血。她第一反应就想要反驳,我怎么做不到?!但话还没出口她就咽回去了。
事实摆在眼前,她所做的,跟她所求的,就是南辕北辙,又怎么可能做到她说的那些话,那些什么……成为赵逸池的胡话。
封雪后知后觉地开始羞恼,她都说了些什么啊?
都怪他非要问,他就是罪魁祸首!
她紧紧咬着唇,几番想开口却又退缩,只忿忿地盯着他,恨不得用内心的怒火把他烧了。
最终,她气急败坏地冲他伸手:“还给我!”
赵逸池错愕。
“把平安符还、给、我!”她直接拽住他的手腕,试图拿回那个小小的锦囊。
“你……等等,送出去的礼物,怎么能收回?”他反应过来,侧过身把手背到身后,又转而高高举过头顶。
两人就这样原地打转,封雪又蹦又跳,急得一头汗。拉拉扯扯间,和他的身体碰撞在一起,呼吸、心跳交换,她羞恼更甚,竟忍不住冒出了哭腔。
“我不要送给你了!”脑子像浆糊一样,她语无伦次道:“这是赠与,我有任意撤销权,我想收回就收回!”
“不对吧,你已经交付了哦。”他甚至展示了一下他手心里的那块平安符,“你看,你不能任意撤销了。”
这家伙,说什么不懂中国法,根本就是场面话!
封雪怔忪着停下了动作,一滴泪挂在眼眶上将落未落,喘着气试图平复情绪。
赵逸池下意识想要伸出手去抹掉那滴泪,她却一瞬间弹开,戒备地看着他。
他只好装作若无其事般收回手,意识到自己真的把封雪惹哭了,居然有些无措。
“抱歉……那些只是玩笑话。”他迟疑了一下,把手中的平安符递过去,“如果你真的想要收回,那我……”
他摊开手心,那枚平安符已经被攥出了褶皱。一招以退为进,他知道封雪不会真的反悔。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先撩拨她,然后再道歉!道歉有什么用!
“赵逸池,我讨厌你!”不等他说完,封雪就蓦然打断了他,像吵架吵输的小孩宣布绝交一样,憋出一句幼稚到极点的气话。
“你为什么要管我喜欢什么?凭什么指手画脚?你是谁啊?!”她挡开他的手臂,转身走开。
她讨厌他,再也不想见到他!
封雪吸着鼻子,努力把眼泪憋回去,走到大路上打车回了酒店。
回到房间,她关上门靠在门上,回想这跌宕起伏的一天,像电影一样荒诞不经。揉了揉脸,她走进洗手间,打算洗把脸平静一下,却在看到镜子的一瞬间爆了一句粗口。
只见镜子里的女孩一脸惊恐地扶着头顶上的黑色鸭舌帽。
我靠?!我怎么把他的帽子也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