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风是我在边关认识的,他无名无姓,又跟在我身边认我做了大哥,所以他便跟着我姓了。至于‘风’一字,含义并不好。旁人喊他‘疯子’,虽然知道不是什么好词,但他没有名字,只能以此作名字,后来取名字时候,他却主动提出要这个字,但‘疯’着实不合适,便取了同音的‘风’,好在他也喜欢这个字。”
此话一出,纪见溪更是羞愧难当,觉得这几日暗戳戳腹诽段风的自己真不是人啊。
等人平复好了,段寄云才将事情拉回正题。
“那见溪可愿作舒达的夫子?”说完又觉得少了些什么,段寄云补充道,“束脩之事我不太明了,见溪开价就是。”
段寄云目光诚恳,但纪见溪莫名在他身上读出了一种冤大头的气质。
纪见溪回头看向满怀期待望着自己的段舒达,又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二位,舒了口气后,如实答道,“抱歉,此事我还是不能如此贸然答应。”
“见溪可是有什么顾虑?”林方砚问道。
段舒达已经搁下书来到三人面前,水灵灵的眼睛望着纪见溪。
纪见溪摇头,如实道:“不瞒诸位,秋闱结果出来后,我就打算回家先探望阿姊的,之后再徐徐图之。”
“不过,经过这一遭之后,反倒是让我更加倾向于不再科考,人生就短短这么几十年,我要继续的话,感觉人生已然被划分成了一个又一个不确定的三年,看不见尽头,也不知道人生几何。”
纪见溪敛眉摩挲着手中的杯子,清水倒映出他的面庞。
“待身上伤再好些了,我便准备启程回家,收进一路风光,再思索未来去向何方,再或者我算术尚说得过去,也可以留在家里,在阿姊手下做个小掌柜也不错。”
“曾经倒是想青云直上,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心中其实并无这般大志。”
“此去归家,我未必还会回来康京,我若是这么接下了,最后爽约了我怕是连舒达这位小友也要失了去。”
段舒达扑到人怀里,紧紧地埋在人怀里,眼泪和不要钱似的向外涌出,他仰头看向纪见溪,张嘴着急地要说些什么,却只发出咿哑声。
他忙跑去刚刚坐的地方取了书本,放在纪见溪手上,指着书,指着纪见溪,又指着自己,手忙脚乱地比画着什么。
“舒达可是想见溪在康京这段时间继续教你习字?”段寄云问道。
段舒达一脸感激地看向段寄云,然后重重地点头。
“那见溪如何想?”
林方砚话音刚落叔侄俩目光炯炯看向纪见溪。
纪见溪沉吟片刻,点头道:“好,但是我归家之后,舒达继续和林夫子学习如何?”
段舒达看了看三人点了点头,又指了指桌上的纸,转头满怀期待地看向纪见溪。
“嗯,我会给你写信。”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段舒达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行为有些丢脸,一下子红了脸,从纪见溪怀里跑出去,拿着书又回到刚刚带着的凳子上,将书高高举起,遮住了脸。
三人见状,相视一笑。
而后,又聊起了些其他事情,待到段寄云注意到在一旁看书的段舒达已经仰在一边睡过去了,才起身告辞。
“见溪当真不再考了?”送人至门口,林方砚回身问纪见溪道。
纪见溪愣怔一息后点头,“抱歉,夫子。”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我当年不也放弃了再备春闱,在旁人眼里我也是个疯子不是?”林方砚制止了纪见溪想要否认的话,“但这条路是我自己千思万虑选择的,我不后悔,不然我可能也是你说的那种框在三年又三年条框里的人。”
纪见溪点头应道,对着林方砚敛衣作礼,“多谢夫子。”
送别三人没多久,徐梦璋便回来了。
“我今日见到朱兄了,你的事我没瞒住,明日他要来看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