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昕,今天要跟老公结婚了,开心吗?”顾铭带着一丝难掩的满足感,仿佛这个日子已经等了很久。
他低头轻轻地替宋昕穿上西装,拉住他的手腕,把他从地上扶起,动作中带着些许专注和宠溺,细腻的手指在宋昕脆弱的皮肤上滑过。
西装的布料在冷白的灯光照射下微微反光,红色的光泽流动着如火般的热烈,宋昕被巧妙地修饰和包裹,仿佛一件贵重的艺术品,精致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穿戴整齐后,顾铭小心地将他带出了地下室,外面已经有一群化妆师和助理在等待。
宋昕坐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皮肤愈发白皙,略显消瘦的面容因为长期的压迫而散发着某种不属于他的妖艳和媚意。
当他终于被带上婚车时,才意识到,一个月已经过去。
车内安静得令人压抑,前排坐着司机和保安,只有宋昕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后座。
他从窗户望出去,外面的景色是如此明净,蓝天如洗,云朵轻盈地飘动。风吹过,带来一阵久违的清新空气,那一刻,他几乎感受到了自由的气息,真实而强烈。
顾铭没有在车上,按照习俗,两位需要从自家出发,因为特殊,宋昕就从顾铭家里走。
窗外清新的空气唤起他尘封已久的念头,他好想跑,好想要离开顾铭。
鸟笼并没有锁,宋昕随时都可以出去,但是没有顾铭的允许,擅自出去就会经历各种各样的玩具,有一次很惨,玩到后面只能注射营养液,喉咙疼得咽不下任何东西。
要跑,要跑,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不跑的话,等到签字后就会被关进地下室,再也出不来了。
不能跑,不能跑,跑了被抓住顾铭真的会杀了他的,他可以慢慢装乖,一年都忍下来了,又何必再怕一年,顾铭爱他,只要他软化一下,只要他再乖巧一点,顾铭会放他走的。
两个念头不断在大脑里打架辩驳,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慢慢从车窗的开关上移开。
他怕了,他真的怕了。
长久的训诫在宋昕心里埋下了深深的阴影。
保安察觉到他的变化,默默将这个举动汇报给了顾铭。
没有跳车,没有想跑的念头。
宋昕仿佛真的被顾铭驯服了。
婚车继续行驶在宽阔的道路上,气氛宁静得令人不安。
突然,几辆黑色的豪华车猛地横冲直撞,迅速将婚车逼停。车门被重重撞开,几个人影像猛兽般冲了上来。
窗外的光线瞬间被遮住,宋昕几乎没有反应过来,车门已经被猛地拉开。
温宸站在他面前,温柔地笑着伸手:“宝宝,我来接你了。”
宋昕下意识地往车窗一侧靠去,身体微微僵硬,心脏剧烈跳动,他的机会来了,他的鸟笼可以碎掉了。
温宸却以为他在犹豫,有些无奈:“如果你不走,等到顾铭和你结婚,你的户籍会被注销,等到那时,宝宝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宋昕的心猛地一沉,脑海中不自觉地闪过那次不经意间看到的大字——注销户口。
这种疯子的行为,顾铭真的能做得出来。
“宝宝,跟我走。”温宸的声音再次打破了宋昕混乱的思绪,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决,仿佛所有的出路都已被堵死,只有这条路可走。
就在此时,前车的门被猛地推开,顾铭踉跄地从车内跌出,腿部受伤,苍白的脸上满是痛苦。他固执地想要冲出来,却重重摔倒在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低吼,声音几乎让整个空气都冻结。
车内一片狼藉,保安和司机也都受伤严重,血迹斑斑,令人心悸。
顾铭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脸血迹,却依旧死死盯着宋昕,有些绝望:“昕昕!回来!不许走!”
宋昕的心脏有些酸疼。
嘈杂的车,艳丽般配的婚服,两人相隔五米对视。
顾铭满脸的血污、痛苦,眼中流淌着无尽的悲伤,那种情感的汹涌仿佛要将他淹没。
顾铭从未这么脆弱过,所有的骄傲与自信,此时都化为无助的呼喊,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控制者,而是一个彻底失去老婆的可怜人。
温宸愉悦地欣赏顾铭的惨状,却依然语气温柔,轻轻地把宋昕往自己的怀里一带,像是在炫耀什么:“顾铭的人已经赶来了,他不会死的。”
宋昕不想害人,温宸的冷静话语仿佛再一次提醒他——顾铭不会因为他而死。可他留在顾铭身边,自己就会“死亡”。
宋昕突出一口浊气,看着顾铭,说:“顾铭,我们离婚了,你别再来找我。”
顾铭想要伸出手去,却只堪虚虚抓了一把泡影。
对爱人的恐惧就像一场骤然倾泻的暴雨,终于撕碎了天幕,倾斜而下,毫无保留。
——淋了他一身。
“昕昕……”
宋昕跟着温宸上了他的车。
他这些天,沉浸在宋昕的乖巧与甜言蜜语中,让他枯萎的心脏开始复生。
他给了宋昕自己的一切,违背家里的联姻,扛着家里的压力,费尽心思给他打造温暖自由富裕的生活。
他给了宋昕多次的信任,哪怕知道他联合他人欺骗自己,他也愿意承受谎言的伤痛,因为昕昕的前半生过得很苦很苦,顾铭心疼,爱怜,想要把认定一生的妻子养得温润如玉。
“老公,我最爱你了。”
“我的老公是顾铭,只有顾铭!”
无数恩爱的夜晚,一次又一次,他把这些话放进心里,他欲望强,知道昕昕身子娇,每次都控制着。
——骗子。
——无情无义,满嘴谎言,根本没有心的骗子。
顾铭狼狈地躺在地上,就这样定定地看着远去的车影,小腿骨折刺进血肉里,剧痛侵蚀着他的神经,他缓缓闭上眼,泪水无声无息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