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三脚架构成的棍子,成为齐檎丹手臂的延伸。她人虽受困笼中,“手”却可以四处乱窜。
哪里想搜,搜哪里。
So easy!
镇长还没回家,地毯式搜查一触即发。
这镇长韦妙官的老巢就好比龙潭虎穴,进来后,危险与机遇并存。她既然被迫已经进来这里,不趁机搜一搜线索,拿下剧情解锁度,那可就亏大了。
齐檎丹对这个家的第一印象,是黑暗。
暗无天日。
明明是大白天,屋里厚实的双层窗帘却都严严实实地拉着,透不进一缕光,像正竭力隐藏着什么秘密。齐檎丹摸黑,用三脚架一点点探索到窗边,将窗帘艰难地拉开一条缝隙。
傍晚的光线如约倾入,却照不亮房间里的黑暗。出现在眼前的场景,令齐檎丹不由得后颈发麻。
把这个地方叫家,或许有点冒昧了。
比起谁的家,这里可能更像一个大型神坛——专门以鲜血人牲,供奉邪神的那种阴邪祭坛。
韦妙官家里的墙面,无一例外地被粉刷成漆黑的颜色,地砖上绘制着花朵形状的怪异的图纹。齐檎丹被传送到的那个囚笼,位于房间内最为醒目的正中位置,而她的前方,则供着一个富丽堂皇、镶金嵌玉的华美神台。
一座诡异的神像独霸神台中心,俨然久受供奉。
那神像通体血红。
无面目,无五官,更无人形。
比起人类形态的神明,这更像是一团缠绕着重重黑气的扭曲肉块。
齐檎丹看不清那肉块的具体形态,因为神像被一团令人不适的黑气笼罩着,几乎将神像全部包裹在内。黑气似乎有生命,像心脏一样,有节奏地收缩舒张着,并变得越来越浓。
齐檎丹皱着眉头,退远了一些。
这黑气,莫名地给齐檎丹一种熟悉感。她仔细复盘了一会儿,蓦然发觉,她在两个地方曾经见过一模一样的黑气。
这邪神雕像上的黑气,和王座公会的孙光祖给她下的那个诅咒上的黑气,除了浓淡上的区别,简直一模一样。除此之外,她在赐花仪式上看见的黑影,好像也是由类似的黑气凝聚而成。
齐檎丹把这两个相似点暗暗记下。她看完神像,再看向摆放神像的神台。
这神台上没有香炉香火。
供品也少得可怜。
神台供桌上,只有三朵并蒂而生的怪花。
三朵怪花大如玉碗,从花心不断冒出滋养黑气的烟雾香火,花瓣底下则透出幽微的光。齐檎丹小心翼翼地用东西挑开最下层的花瓣,果不其然地看到了怪花底下的转移法阵。
如果齐檎丹没有猜错的话,这个转移法阵的另外一端,连接着镇长韦妙官。
她这下算是明白,为什么韦妙官这个大活人,要不遗余力地盗窃花婆的香火了。
因为这些香火,不是他自己享用的。
是给他供奉的邪神用的。
由于邪神的神像没有面目,无法充当直接接受香火奉养的对象,韦妙官只能充当中介人物。
通过花婆神像上的改变,花婆庙内的香火被韦妙官盗走。而这些香火再被通过阵法,转移到笼罩在黑气中的邪神雕像上,源源不断地滋养着这个邪神,使得邪神的法力逐渐壮大。
然而,仅仅发现了神台和邪神雕像,无法为齐檎丹完全解惑。现存的疑问还有很多。
韦妙官作为一镇之长,为什么要替邪神卖命?
他为什么会供奉邪神?
如果只要求花婆的香火,只需要最初用怪花迷惑百姓就好,为什么得逞之后,韦镇长还要不断用活人血肉种植怪花,乃至培养出献祭自身养花的畸形祈福方式呢?
供奉邪神的神台供桌中间,有个夹层。齐檎丹先放下三脚架,给这个极不寻常的神台拍了张照片记录,然后想方设法拉开了神台夹层的抽屉,从抽屉里,找到了一本画满阵法的笔记本。
这个笔记本厚是厚,上面记录的阵法无非就两种。
两种,还都是转移阵法。
一种转移阵法只针对非实体,能够转移香火和目光。
齐檎丹在三朵怪花下看到的阵法,就是这一招。而转移目光这一点,也很方便韦镇长借助花婆神像的眼睛,挑选被怪花寄生的供品。
另一种阵法转移的是实体,包括人。
最简单的版本,就是藏在河灯里,把齐檎丹坑到这镇长家里来的那个阵法。
在此基础上改进一下,增加一些故弄玄虚的过程,就阵法就变成了齐檎丹在花婆庙神殿内目睹到的,那个花婆从神像中浮现而出,亲身降临的阵法。
改进后阵法有着独特的好处,只要绘制一次,便可以永久使用。而且够神秘,足以拿来哄骗信徒。
坏处是,转移过程需要一分钟。
这也就是为什么,祈福仪式的两个环节里,都需要一分钟的时间才能作出反应
——祈福仪式里的一分钟闭眼跪拜,是韦妙官镇长把目光转移到花婆神像的眼睛上,挑选合适的人作为贡品的时间。而赐花仪式上的一分钟后显灵,则是韦妙官带着花籽转移过去的所需时长。
但这个笔记本上最重要的,恰恰是没画上阵法的几页。
这几页,是韦妙官写的记录。
韦妙官没有认真写日记的习惯,所谓记录,不过是标注了日期的寥寥数语。
可正是这不起眼的几页白纸,填补上了故事里诸多的逻辑空白。困扰着齐檎丹的疑问,也至此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