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应川还特地回忆了一下昨天严自得的神情,“昨天看起来有点开心。”
他少有见到严自得这样的表情,像是在期待着什么,但又要隐忍这些期待。
“你记错了。”严自得再重复道,“你记错了。”
应川不明所以:“噢噢,那有可能我记错了。”
是的,小胖绝对记错,就像自己也记错了那晚一样,安有当时脱口而出的绝对不是喜欢,而是欺骗。
当晚他就跑去孟老板的店里,背着书包,带着一张冷漠的脸。
孟岱抬头:“坏小子,你怎么来了。”
孟一二套着锅盖探头:“坏小子,你怎么来啦!”
严自得面无表情:“我要打耳钉眉钉舌钉哪儿哪儿都钉。”
孟岱捂住孟一二的耳朵:“以后说话能不能注意有小孩。”
严自得规范用语,语调毫无波澜:“我需要在我脸上或者耳朵上做点装饰。”
孟岱这才放下手,他转身从吧台推了一杯衰崽牛奶给他:“你这又怎么了。”
严自得转手就将牛奶递给孟一二:“没怎么。”
之前严自得说要打钉纯粹就觉得酷,后来发现孟岱是假威风后当即就打消了兴趣。
后来孟岱问他扮酷是为了干什么,他说为了出门遛狗时显得不好欺负,至少要看起来比狗凶,但后来严自得再也没有提过他的狗,孟岱也不再多问。
“那你要做什么装饰?”孟岱不理解。
“我可以给哥哥做装饰,”孟一二插嘴,他指了指花瓶里的小雏菊,“上学时我给我同桌贴过脸花,很好看的。”
严自得盯着那朵小雏菊半晌,突然来了句:“我看起来很容易被骗吗?”
孟岱回答如此果决:“不。”
吐字清晰,铿锵有力。
就凭严自得这穿搭,走去病房都得以为是黑无常,再加上他那张脸,要是不熟悉还真不敢靠近。
严自得又问:“那我看起来很好惹吗?”
“看起来…不。”
严自得:“我认为我看起来还不够坏。”
孟岱笑他:“你为什么非要让自己看起来够坏呢?”
严自得蹙起眉头,看起来也像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其实答案很浅显,教科书里有,世人总结出来的经验中有,严自得就生活在这样的经验之中,他想孟岱知道,他自己也清楚。
只是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的怯懦。
于是他抛出一个似是而非的回答:“看起来不错。”
但孟一二不同意:“但哥哥你实际上是一个好人。”
他搬来凳子坐得和严自得一样高,伸出手来抚了抚他的胸口,这是他上小学时老师教的招数,说在这样的抚摸下,心上每一寸皱褶都会在抚摸变得平整。
他不懂严自得为什么说当坏人不错,他眼界很浅,只知道自得是个好哥哥,哪怕懒惰都会被自己拖出来上树打鸟窝。
“真的呀。”孟一二睁大自己眼睛,这招是上次那个粉头发哥哥教给他的,说要卖萌的关键要义就是睁大眼睛乖乖看对方。
他学得很好,用得很快,瞧,他第一个就给严自得用上。
“……”
严自得沉默片刻,他最后开口:“行吧,你来给我贴花吧。”
孟一二双手一拍:“好耶!”
嘻嘻,粉毛哥哥说得果然最有用!
最后严自得顶着满脸雏菊花瓣出门,孟岱还说要送他,但他拒绝。
孟老板有的只是一辆电瓶,严自得担心孟一二的作品在风中维持不了几个钟头就要散掉。
为了保证小屁孩作品的完整性,到现在严自得基本上一个大表情都没做过,走前孟一二还拉着他拍了一些照片,罢了双手握住着他右手说:
“严自得你是一个好哥哥。”
严自得很受用这句话,因此向孟一二保证他的作品至少能度过今晚零点。
在告别时孟一二还是依依不舍于自己的作品,他仰起头问:“那你下一次什么时候来?”
严自得无法提供一个承诺:“…不清楚。”
“噢,”孟一二低下脑袋,随后又抬起,“那那个粉头发的哥哥会来吗?”
“谁?”严自得表情看起来好疑惑。
孟一二还以为他没说清楚:“就是上次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哥哥,他看起来很喜欢我,肯定也会喜欢我给他贴的花。”
“啊,那我忘记了,”严自得露齿一笑,虎牙尖尖,眼尾的雏菊在笑开时仿若变成羽翼。
他说:“我跟他不是很熟。”
孟一二挠脑袋:“是吗?”
“是呀是呀,”严自得说,“最近没见到他,我估计他因为骗人被抓去大牢了。”
孟一二睁大眼:“真的吗?”
严自得耸耸肩:“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