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了?”
“看起来像是吃瘪。”
“噢,真难得。”
“哼哼,毕竟是我。”
“哎…刚刚说的系统是个…西?”
“…噢是一个发布…工具,我的…务是…”
“…什?”
只有应川这种傻白甜才会信。
严自得脚步都不带停,他越走越快,身后的话语越甩越远。
“……”
哒。
严自得在走廊踩下一个脚印,声音彻底消弭于耳际。
坏粉毛,严自得吐出一口气,他告诉自己:
严自得,小人报仇一天不晚!
-
严自得想自己做的真好,他心态早已平和,任由安有如何搅动他都泰然处之,他夸奖自己这叫达到一种心如止水境界,至少在今天安有换座位之前是这样。
安有像猫一样悄然来到前桌旁边:“你好同学,我可以和你换一下座位吗?”
前桌茫茫然抬头:“啊?”
安有蹲下,扶着桌脚声音更小地问:“给你十万元能不能和我换个座位?”
应川非常主动:“我可以!”
但安有没有选择应川,他很平和阐述观点:“我觉得我坐前面会比较好。”
严自得冷笑,难得从桌肚里翻出课本来假装阅读。
应川真不理解,他眼神在严自得和安有之间逡巡,他疑问:“为什么?”
安有回答:“啊,因为我想学习。”
应川:“啊啊?”
安有是真的热爱学习。
严自得没办法欺骗自己,安有上课五天,也足足有五天都在认真听课。
起初他还以为是少爷假把式,但实际情况是每次小测发下来安有都第一个做完。
而其他同学依旧奋笔疾书,模样统一得仿若厂里进修,只有严自得百无聊赖咬着笔帽熬时间,等太无聊了就会看一眼安有。
嗯,少爷这时候正极其小心翼翼在桌面上翻着课外书。
等到课间,安有又会默默转过来找严自得。
“严自得,你怎么不学习。”
不是问句,纯粹没话找话。
严自得不说话,垂着眼在纸上涂涂写写。
安有再接再厉:“严自得,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严自得依旧不语。
应川最先受不了:“学习没用啊,这不所有人都有书读。”
安有又搬来那句噢噢。
他垂下眼睛,视线从手中的纸屑逐步游弋到严自得的笔尖,笔尖唰唰在写,但在他看来却更像是画下一个又一个的圈。
再定睛一看,原来他正在每一本作业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安有张了张嘴:“严自得。”
事不过三,严自得终于抬眼。
安有指了指他的笔画:“你这是在写你的名字吗?”
严自得笔尖顿住:“你要干什么?”
安有眼睛黏住他的指尖,像是能透视进他下笔的每一处,他问道:“你是不是还有别名?”
“严圈圈。”
一个姓一个叠词,一个被重新组合的名字。
叠词发音在某些时刻像极了打点器,似乎重叠的咔哒两声就在人耳边落了印。
严自得好不自在,他摸了摸耳朵,莫名其妙:“什么?”
安有指了指他下面写的两个字,[自得]笔画连做一团,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又一个圈。
严自得之前从未意识到这一点,他欲盖弥彰似得将名字遮住,又欲盖弥彰似得反驳。
“不是,没有这个名字。”
多了一个名字那还了得?多一个名字就相当于安有多掌握一句可以擒住自己的咒语,严自得才不想承认这些奇妙的巧合。
应川也凑过来脑袋:“什么什么?”
安有扒拉着严自得的手指,但被严自得反手摁住。
“没什么。”严自得说。
安有声音超小地告密:“我怀疑严自得有一个小名。”
“什么什么?”应川竖起耳朵。
严自得受不了,搁置下笔伸出双手一手一个脑袋瓜,他稍稍用力将他们推走。
“没别名,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严自得。”
安有又眨巴眨巴他那大眼睛,严自得最讨厌粉毛大眼攻击,手掌顺势下滑遮住他的眼睛,只是他眼睛遮住了,但掌心下触感越发明显。
安有嘴唇闭合又分开,在开合间他低低地唤:
“严圈圈。”
严自得心尖克制不住地发紧,他手掌继续下移,这下将安有的五官都遮了个大概。
他看不见安有的眼睛,判断不了安有的情绪,但感觉这东西实在奇怪,仿若掌心是另一只视物的眼。
他感觉安有在笑,这是来自掌心的感觉。
掌心下有一片宇宙,呼吸起伏间的吐息,眼球的颤动,柔软的嘴唇,在禁锢中含糊吐出咒语。
“…圈。”
严自得在这一刻都恍惚,似乎自己真具有这样的别名,似乎在空白记忆里也真存有这么一个人呼唤着他。
在此刻身体变作导体,声带的颤动从相触的掌心处传递而来。
严自得一激灵。
他松开手,安有往前扑腾一下,应川下巴磕到桌子发出沉闷一声。
“好痛。”应川摸摸下巴。
严自得颇不自在揉了揉手,语调飞快抛出来一句道歉。
再一抬眼,他撞上安有的眼睛,果然是含笑的眼睛,只一瞬,严自得又飞速垂下。
“那不是我的名字,”严自得再次重复道,“那是其他人的名字。”
安有表情看起来好疑惑,他起了点兴趣:“那是谁?”
严自得思索了一下:“…是一个人。”
应川:“难道能不是一个人?”
严自得没有回答,他像是在思索,但应川更倾向于这是在打腹稿。
他向安有咬耳朵:“感觉严老大肯定又在乱说。”
他和严自得十多年,什么真话假话都听他说了个遍,至少锻炼出了一定的判别能力。
但安有没有应和他,反而看向严自得,他问:“那我可以见见吗?”
严自得瞥他一眼,果断回绝:“不可以。”
应川露出了然的神情:“我就说是假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