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有笑眯眯:“来了来了来了,一个好小子一个胖小子和一个坏小子都来了。”
胖小子最先不服:“我都已经瘦下来了,妈妈说我现在已经很健康!”
安有颇为认真看向他:“健康特别好。”
于是他改口:“一个好小子一个健康小子和一个坏小子都来了。”
坏小子倒不在乎,抓来孟一二丢给安有。
“你粉毛哥哥来了,找他玩去,他也很想你。”
孟一二:“好耶!!”
下一秒他便飞扑进安有怀里,撞得他往后跌了好几步。
安有摸摸他脑袋:“孟一二,你总是跟狗一样。”
“汪汪!”孟一二觉得成为小狗也很可爱。
应川也被祸及池鱼,衣角被孟一二拽住,他苦着脸看向严自得,但严自得只是遥远地坐着,接着颇为无情一笑。
嘴型三个字:“加油吧。”
应川愤愤:“少爷你说得对,严自得真是一个坏小子。”
安有正忙着应付孟一二版的安有牌卖萌,忙里还能抽空为严自得正名一句:
“其实只有一点点啦。”
严自得终于得以片刻宁静。
孟岱在旁边略显紧张发问:“啊啊你们来这里干嘛?”
严自得:“干嘛?别紧张,少爷无聊想玩玩。”
孟岱:“我这不是又担心他要给我投资几百万,好可怕我承受不来。”
严自得瞥他一眼:“老板,看起来你这辈子都赚不了大钱。”
但孟岱也没想过赚大钱,他只是想让孟一二幸福生活,仅此而已,或者偶尔再接济一下像严自得这样的问题少年。
所以当他面对安有这种积极好学生时,难免缺少经验。
“赚小钱保平安。”孟岱道,但最后还是补充道,“但偶尔多那么一点也可以。”
“赚什么?”
安有拎着孟一二衣领过来,他此刻头发也变得乱糟糟,脸上也被他贴上了雏菊花瓣,只不过他保护得不太行,是个残次品。
他将孟一二轻手轻脚转移给孟岱。
“老板你家小孩好调皮管不了了我要缓缓。”
孟一二扒拉住自己爸爸的脖子作无辜状,他看孟岱又看严自得,最后视线又落回安有身上。
“我有吗?”
安有默默转移视线,他四处打量,突然视线一顿。
“孟老板。”安有指了指那处舞台,“你什么时候搭了个台子。”
孟岱看了眼,如实向自己的合作伙伴报备:“哦,给大家演奏用的,基本上就周六周末开,白天搞西洋乐器高大上,晚上搞地下摇滚嗨起来。”
说罢他还嘿嘿一笑:“怎么,够商业头脑吧。”
安有若有所思地点头,孟岱只当他在评测这舞台的商业价值。
他又问:“那现在没有演奏吗?”
孟岱挠头:“上一个玩提琴的辞职了,之后就再也没找到。”
那少女丢下一句看世界就再也没来,除了偶尔给孟一二发点明信片之外就再无更多联系。
安有继续沉思,严自得觉得他很有趣,像是他面庞五官分别是一张纸和几笔散落的笔划,而安有每做一次表情,就是在纸上怪模怪样地组合。
好比现在,他组合的就是纠结。
只是这表情没一会儿就消去,笔划归位,又是空白的神情。
他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又开始提出新一个:“那你知道这附近有哪些好玩的地方吗?”
这回轮到孟岱开始思索。
“嗯…”
时间过去了一分钟。
孟老板额头薄汗浸出。
“啊——”
时间过去了三分钟。
孟老板猛一拍手。
“我知道了,”他抬起头,十分肯定,“我的店。”
安有:……
回旋镖的降临竟如此之快,安有此时此刻完全能共感今早严自得对于自己的心情。
严自得倒一副一切波澜不惊的样子,他咬破一颗软糖:“早就猜到。”
事实就是你不能朝一个社恐问游玩的地方,孟老板一年四季都呆在店里,走得最远的路就是孟一二的学校,孟一二也不是一个特别需要出门玩的小孩,在他看来,留在店里和爸爸过家家不比和那群笨蛋同学出门玩赛跑要好玩。
于是最终结果变成,安有约人,约着大家在孟岱店里度过了平平无奇的一日。
应川最后还发了誓:“之后少爷不说到底去哪儿玩我是绝对不会再出门了。”
安有撇撇嘴,他将车门敞开最大:“我才不信!”
但在后面送严自得的时候少爷还是迟疑了下,他问:
“严自得严自得。”
严自得脑袋一转就知道他下一句要憋什么话。
“我跟应川一样。”
安有愤愤点了一下油门。
是点不是踩。
毕竟少爷总归还是惜命的。
但严自得还是松了口:“再说吧,下次先看好地方。”
安有这才神色舒展开来。
“我这次的确想见你的心太强烈了,所以规划没做好,下次我会好好准备,你有什么要去的地方也可以告诉我,之后我们都可以一起玩。”安有颇为自然发送一叠叠邀约。
严自得慢半拍憋出一个:“嗯。”
安有直来直往的话说得分明那么多,为什么直到现在听见什么思念亦或是喜欢他还是不能完全免疫。
跟撞概率一样,安有的话撞到严自得心上的概率基本高达99%。
话题由严自得终结,他不抛出地点,不引出新一轮话题,任由话语在时间里消弭,沉默在空间蔓延,像倾倒的流沙,从脚掌开始淹没。
严自得摁下车窗,引来风来流动氛围。
紧接着安有也开了口:“哎哎严自得那你有没有发现。”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属于表情的笔划此刻胡乱地涂抹,严自得没太看懂。
但他能听懂声音,声带是一把弦乐的琴弦,此刻属于安有的弦正在紧绷。
“康老师每次走进教室的时候很有意思。”
严自得呼吸微滞。
“你猜她总是右脚先迈入还是左脚?”
严自得将车窗开得更大:“…不知道,没观察过。”
安有啊啊两声,他对严自得的回答毫不纠结,相反又紧随着抛出下一个疑问。
“哎哎严自得那你知道为什么蓬蓬头姐姐每次开场都同一句话吗?”
严自得回答得干净利落:“那是她的工作,员工培训手册上面有。”
“这样。”
“那婆婆呢?”
严自得语速更快,仿若答案于问题前先产生:“因为她是个疯子。”
“…那那些乘客呢?”
“他们只是习惯这么坐。”
“……”
“严自得,”安有缓缓降下车速,他疑惑得太自然,像学生向博学者请教难题那样,“但你之前说过,这是规律。”
严自得默然,下一秒他听见安有问:
“那你呢?”
“属于你的规律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