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身体也开始僵硬,仿佛其他人都不存在,眼睛里只能看得到这个银色马甲的老头。
老头脑袋缓慢扭动,脸颊一点点显露。
他的脸也很僵,蜡人一般表情定格,嘴角却扬着笑,面色发黄,看不出一丁点活人的迹象。
眼珠漆黑,像两个黑洞。
配合着整齐的头发,脖子扭成了九十度,肩膀端端正正地对着正前方。
许文文的呼吸彻底断绝。
老头的目光像一把无形的手,狠狠掐住她喉咙。
冰冷如数九寒天。
她一点都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
老头的脸越来越近,笑容飞扬,露出口中白色的牙齿。
森白如骨,牙龈也是雪白,不带一丝血色。
老头的脖子像是橡皮泥捏成的,一点点拉长,脑袋支了过来。
“苏清漓,你杀了我,现在我要你偿命!”
老头的声音阴沉森冷,摩擦她的耳膜,就像一把寒刀不断切割着骨头。
擦擦擦。擦擦擦。
蜡黄面容近在咫尺。
许文文下意识屏住呼吸。
可她忘了,她早已无法呼吸。
老头突然狂笑起来,一股刺鼻的味道喷进她鼻腔,仿佛泔水桶,令人作呕。
滴答。滴答。滴答。
另一个声音在狂笑中响起。
滴答。滴答。滴答。
像是水从高处滴落的声音,即使在狂笑中也非常清晰,并且声音越来越大。
没多会,老头也听到了这个声音,蓦地收了笑,脸部重新僵硬,变成蜡像的模样。
漆黑眼珠直勾勾盯着许文文,好像在观察着。
滴答。滴答。滴答。
水滴的声音愈发明显。
许文文听在耳朵里却犹如甘霖,喉咙处的窒息感立马减了一大半。
心脏怦怦、怦怦地恢复跳动。
她开始剧烈喘息。
“呼哧……呼哧……”
一股淡淡的水汽从鼻腔唇边蔓延开,带着湿润的意味钻进体内。
“呼……呼……”她心跳逐渐平稳下来。
银马甲老头的脸化雪一样,融成了一滩水,他的身体也变成了一摊黄色的水,从座椅上疾速流淌下去。
把灰色胶漆面的公交车底弄得脏兮兮的。
他座椅旁,突然出现了一双黑色皮靴,下方正是一摊透明水泽。
许文文视线不由自主往上移。
皮靴上,是黑色长袍的下摆。
长袍好像是皮质的,无数水珠从上滚落。
大大小小,在黑色背景下像是一颗颗水晶,纷纷落在皮靴下的水洼中。
再向上。
长袍宽大,遮住了这个人的身躯,头笼罩在连衫帽下,形成一片阴影。
这人侧着身,更加看不清脸。
不过这人个头不矮,脑瓜顶与公交车的横向扶手一样高。
但没扶着,双手自然垂放。
手指也隐藏到了袖中。
只有水,无数水流从头顶流下。
许文文不禁看向公交车顶。
这人的正上方顶部有一个四方的口,没有打开,应该是紧急逃生口。
那水像是从这里来,然后汇聚在这人的头上,然后顺着黑色长袍飞速滚落。
脚下的水洼越来越大,已经把银马甲老头化成的黄水冲淡了。
许文文脑中变得空白。
怎么会……为什么……不可能……
数个念头从脑中迸出。
她盯着黑色长袍人,大脑无法理解,脑浆似乎又成了浆糊,一个看不见的手飞快地搅着。
然而……她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