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达得知杨财来的意图,心中不免气恼,但脸上还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疾疫?”郑达皱眉,“临走时,我留下的银两也应该够你做小营生的本钱了!”
杨财来急着摇头,“别提了,在你走后总有官府的人来村里搜查,我又胆小的紧,哪经过这么大的风浪···”
杨财来嗫嚅道:“那些银钱···一直原封未动···”他瞄眼郑达的神色,“若不是忧心家中老母的病情实在没了活路,不然我断不会向郑老爷张口的···”
郑达听罢,道:“看你说的,你我曾经是患难兄弟,更是我的救命恩人哩!俗话说,受人恩惠,没齿难忘!如今兄弟有难处,郑某理应还报!”
说罢,杨财来旦见郑达起身开门,唤来管家耳语几句,接着,管家转身而去。
须臾,管家便取来二十两银子交于郑达手中,随后自退而出。
“这二十两银子兄弟你先拿去,以做大娘的药食之资!”郑达将银两推到杨财来的面前。
除去看病剩下的银钱已足够买房置地。
此时的杨财来瞳仁发亮,不觉郑达出手阔绰。
可是杨财来并不满足,心中更打定了讹诈郑达的主意。
“郑老爷真是大善人呐···”
杨财来抬首,看着郑达,“唉,十年里我一直惦念与二当家的旧情啊。别看我在乡野市井,那街头巷尾间传了不少衙州官银被盗案的流言,我免不了忧虑您的处境哩!”
冷不丁的,杨财来笑了笑,“好在老天庇佑,如今探访到二当家的下落,我这颗悬着的心竟也跟着放下来哩!”
蓦地,郑达一惊,岂能听不出弦外有音呐!
郑达冷笑一声,开门见山道:“羊角兄弟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倘若不满意,你说个数便是!”
杨财来要的就是这句话,他不由起身踱了几步,随后转过身,然后冲着郑达举出一个食指。
郑达斜眼哼了一声,“一百两?”
杨财来摇摇头,紧接着从他嘴里蹦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我要——一千两!”
至此,郑达惊诧不已,他万万没有料到杨财来竟会有如此大的胃口!
“羊角兄弟,你这是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勒索钱财?!”
郑达冷冷说道:“如若我不答应呢?!”
杨财来深知郑达是个危险人物,但现在他已然管不了那么多了,甚至心里早已做了同郑达鱼死网破的打算。
杨财来已不是刚才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小的烂命一条不值钱,死了便死了,难道二当家想白白断送自己的性命?你又岂可甘心丢了这万贯家财?”
郑达愤恨极了,双手紧紧抠住椅子扶手,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掐断杨财来的喉咙!
此刻,郑达并没有贸然动手,他至今不清楚杨财来的全盘计划,更重要的是杨财来会将其他物证藏在哪里。
郑达逼迫自己镇定,将怒气忍下,片刻后才开口道:“郑某多谢羊角兄弟的规劝!不过,这一千两并不是一笔小数目,你还得容我四处凑些···”
郑达见杨财来迟疑,于是继续说道:“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于你定不会食言!再说,你已经知道我的下落,想要去官府告发我,我还能跑到天涯海角不成?”
“桌上的银钱你拿着,先找个客栈住下来,剩下的事你我好商量!”
一番话语果然稳住了杨财来。
二人达成协议,郑达便吩咐管家将杨财来悄悄从后门送出去。
杨财来刚出门,郑达似发了癫疯,摸了茶盏就冲门上摔去。
············
“既如此你便要除掉杨财来?”赵煜的话将郑达拉回现实。
“杨财来狮子大开口意欲敲诈勒索!我如若不从他便要去官府告密!既然他已经威胁到我的安全,我又岂能饶过他,我必须要将他除掉!”
“为此我盘算着计划,终于···让我找到了机会···”
郑达再次陷入思绪之中。
杨财来当天就找了悦来客栈住下。
第二日一早他去郑府递了口信。
酉时,郑达乔装一番便去了悦来客栈,他直奔二楼敲开杨财来的房门。
二人当面继续说此事,郑达提及铺子账目周转不开只能先给一部分钱,为此二人发生了争吵,为避免横生枝节,郑达权且忍耐。
待郑达出门离开,经过旁边时见隔壁的房门并未关严实,郑达他下意识朝门缝往里望去,恰好见张三在里面。
郑达站定想着什么,然后瞅瞅四周,他发现这条走廊一侧是有一个窗户的。
他走到窗前轻轻推开,再往下一望下面正是个小院子而一侧是矮墙。
此时,郑达眼仁一亮,心生一计,瞬间有了全盘计划。
深夜,大街上早没有了闲人,周遭已是一片黑暗,只偶尔会从深巷中传来一两声的狗吠与打更声。
郑达一身黑衣蒙面,一路快跑来到客栈。他沿着后院矮墙转了一圈,一个纵身就翻过围墙。
待寻到二楼窗户的位置,郑达三下两下便攀岩到二楼,他借着手中的匕首,开了窗户闪了进去。
半夜,郑达摸进张三的房中,可怜张三在睡梦之中就被郑达掐断了脖子,死的悄无声息。
郑达又在张三的胸口补了一刀,接着,他掀开被褥和包袱,将现场伪造成入室抢劫。
干完一切,郑达依瓢画葫芦进了杨财来的房间,又悄悄将杀人的匕首与赃物(玉器)放到了床榻下面,只是刚放好物证,郑达转念一想又将玉器拿了回去。
殊不知,这郑达贪财的个性成了破获张三被杀一案的关键。
翌日鸡叫,郑达派管家哄骗杨财来退了房。
回到郑府,郑达一副善相,盛情款待于杨财来。
郑达一番称兄道弟,果然又将杨财来稳住,并且套出其中一锭官银此刻就在他的身上。
巳时,郑达假借长见识为由,带着杨财来在城中闲逛,正巧经过悦来客栈,而门前有两队衙差把手,周围则被百姓围的水泄不通。
郑达示意管家前去问情由。
片刻,管家禀报,说是官府在抓逃犯。
“抓逃犯?抓什么逃犯?难道···”
郑达紧张地询问。
杨财来本就心中有鬼,生怕自己做过的事败露,他已经是忐忑不安,没了思考的能力。
郑达用余光瞥了眼杨财来的神色,心中暗笑一声。
他把杨财来拽到旁边,急切而小声地说:“羊角兄弟莫不是露了行踪?我且问你,你来奉县可还有他人知道?”
杨财来吓得摆手,“没有、没有···除了老娘我不曾告诉他人呐!”
郑达悄悄转了转眼珠子,故意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定是露了行踪,不然官差岂会出现在悦来客栈?”
“你啊,你啊,羊角兄弟你可坑死为兄了!”
杨财来双眼睁圆,拽住郑达的胳膊,“那、那可如何是好啊!”
郑达叹口气,沉默半晌,勉强道:“不如,这样吧···”
二人又耳语几句。
郑达说的办法就是由他派人先把杨财来藏在城区郊外的土地庙,待风声渐平,再设法将人送出奉县。
杨财来急忙应允。
殊不知,他早已经落入郑达布下的圈套。
郑达此计,好个一石二鸟,铲除异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