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薛刚这才回过神来,他挣扎抽回双臂,而后抱拳单膝跪地:“大人!”
众人手里的火把灯笼将院子照得如同白昼,此时此刻才看清宅院内触目惊心的一幕。
蓦地,赵择渊咽了一口唾沫,沉默片刻,讶异道:“这人怎么都死了?是谁干的?怎么会发生如此惨案!”
闻言,薛刚抬头,他满目悲怆且疑惑的看向赵择渊,半晌,才缓缓道出事件的来龙去脉。
“依薛大人的意思是这中间隐匿着巨大阴谋,乃是贼匪内讧,更是那个逃跑的贼匪杀了他的同伙以及衙差?”
一旁的王儒律听完细枝末节,忽然问道。
“那么,同党阿寿呢?既然那贼匪会放暗器,他既然能杀掉姜祛风,又为何不以此法杀掉阿寿呢?还有这个阿寿也可疑,他已经前徒陌路为,何不缴械投降,难道就只有自戕在你的刀下吗?”
王儒律再次说道。
此番话语一出,数道灼热的视线都落在薛刚的身上,薛刚甚觉干灼。
“那逃跑的贼匪的确是想暗算我的性命,正是他射出的飞剑射伤我的手臂——”说着,薛刚撩起袖子让大家瞧他胳膊上的伤口。
“那贼匪只射伤你的手臂,反而却对准姜祛风的要害,接着就是阿寿自戕——”王儒律深吸一口气:“这等巧合值得深思啊···”
闻听此话,赵择渊沉吟半晌,久久没有说话。
院落如同白昼,众衙役将所有尸身排放到一处,仵作奉命验尸,一番验检之后,仵作得出结论——两名贼匪身上有数道伤口,而那三名衙役除了背上或腹部一条致命刀伤外,并无其他伤痕。
说到这里,似乎并无其他异处,可接下来仵作继续禀道:“只是伤口证实,这三名衙役是死于同一把刀剑之下,而这刀剑却来自官刀!”
此话一出,犹如惊涛骇浪!
面对种种情景,大家只知道薛通判已经说不清楚了,瞬间数道道怀疑的视线再次落在了薛刚的身上!
薛刚望向众人,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又说道:“此案种种巧合交织,一时难以审理的明白,清者自清,我薛刚今日自会卸下通判一职,愿随衙门回去接受调查,待赵大人查明真相,到时,我薛某是黑是白自能分辨的清楚!”
薛刚眼神坚定,并无小人的戚戚之容,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夜已过半,赵择渊传令衙役收敛死者尸身回衙门。
“咚———咚—咚—咚—咚”,昏暗的街上更夫照例巡接打更。
这时,王儒律敲门进来,一进来就见赵择渊独坐在书案之后,他满脸疲惫,两个手指掐着山根穴闭目养神。
听到动静,睁眼看了看王儒律。
“还在琢磨这个案子?”
赵择渊神色木然,点了点头:“不想永伯被牵扯了进去···”
“我想定是那逃跑的贼匪是主谋,他下毒手布下圈套,一石二鸟,将脏水引到永伯的身上!”
闻言,王儒律用目光扫了眼赵择渊,轻声道:“我同你一样的想法···”
王儒律顿了一下,随后话锋一转:“松平,可你想过没有,事情发展可以有千万种可能,你要相信有内鬼里外勾结是恰恰有可能!”
“嗯?”
“松平,你难道不觉得这种种发展是过于巧合了吗?”王儒律眼神赤诚:“为何每次都是薛刚发现关键线索?”
“潜逃的头目为何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杀死薛刚免除后患?”
“还有贼人阿寿,他深知头目狠辣却还回到宅院送死···”王儒律继续道:“薛刚称是阿寿主动自戕在他的刀下,可是松平你别忘了,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明明是薛刚手里的刀已经对准了阿寿的胸口···”
话说至此,赵择渊看看王儒律,二人眼神交汇。
“一切皆为未知数···”
·······················
翌日,仵作和缉捕仍然在敛房验尸。半柱香后,衙役查验到了新线索,于是急忙去前厅禀告。
“启禀大人,属下在一名贼匪的身上找到了一枚腰牌,上面的字迹写着——虎寨!”
“虎寨?”赵择渊接过腰牌细看,果见上面写着“虎寨”二字。
“听着倒像是山贼所盘踞的地方!”
赵择渊念叨:“立仁兄,你看呢?”
这会儿,赵择渊回头看向王儒律,不知何时他愣了起来。
刚欲再问,外面衙役来禀,衙门收到一封匿名举报信——言称衙州官府内部有人贪污官银!
听闻此事,赵择渊半信半疑,他拿来信笺展开一看,谁知举报的贪、官、污、吏并非他人——乃是衙州通判薛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