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念大惊失色,反倒是柳锐神色如常,只不过她随即又渐渐蹙眉:“我一直在疑惑一件事,那把剪子是从哪里来的,我问过那晚伺候的下人,他只送了一回喜服进去,之后一直盯在门口,没见到有人再进屋。”
老念本是想讲顾清划伤她的事,见她突然提到这个,便也凝眉道:“那是…混在喜服里送进来的?”
“那又是谁放在喜服里的呢?”
柳锐托腮,断言道:“寨子里有鬼,怀有异心的内鬼,我恐怕得做好应付的准备,随时保持警惕,见招拆招,剥茧抽丝,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对我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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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暗中联络,要和柳峰一起整死柳锐,这让她激动得花了一晚上想出这么个方法来,先激怒她,让柳锐不假思索跟在她身后出来,再把她引入提前掩藏好的洞穴,让她摔伤行动不便,那洞穴里有她提前放好的毒蛇,这些蛇骤然从冬眠中被人惊醒,正是又饿又毒的时候,必不会放过柳锐。
山匪们总说,柳锐是她们的主心骨,柳峰不服,她才是寨主的亲生女儿,凭什么养女做得了主心骨,亲女儿却不能?没了柳锐实在是太好,她要证明给所有人看,她也能做龙头寨主心骨。
但在做龙头寨的主心骨前,她必须要找到柳锐的尸体,可奇怪的是,她几乎把头都要伸进去了,却还是没有看见柳锐的一片衣角,一种不祥的预感渐渐弥漫开来。
“姐姐,我不在底下。”
熟悉的声音传来,柳峰整个人陡然一哆嗦,有些恐慌地环顾四周,然而哪里都没有柳锐的踪影,只有山林里再普通不过的大树。
等等,树…柳峰有种大胆的猜想,随后怀着不敢置信的神情向上看去。
柳锐正坐在她头顶的树梢上,神情幽幽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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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寨里一干人等一直聚在隆兴堂内等候,等到天色渐暗,便再也等不住了。
“包子,你领着一伙人沿着山道走一圈,把大当家寻回来,现在正是冬天,天一黑便是寒风彻骨,在外过夜要出事。”
老念作为一帮干事中年纪最大的,第一个提出建议,包子闻言点点头,走出隆兴堂时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坐在那一动不动的顾清:“真是搞不懂男人,放着大当家不选,非要跟那个柳峰,引出一堆麻烦来,美人果然是祸水。”
顾清一直低着头,像是对这话闻所未闻,等到包子就要踏出门时才轻声回应了一句。
“你不懂,只因你不是我罢了,就算是祸水,也是她自己强要的。”
“什么?”
包子误以为是什么幻听,疑惑着回头,然而顾清没有再重复,垂头看着自己攥紧的指节,好似刚刚讲话的压根不是她。
“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快来瞧瞧!”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顾清心中一跳,脑子里顿时蹦出一个想法:柳锐死了,姐姐的计划成功,他很快就要回家了。
他的双眸逐渐生出一点光来,带着几分期待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只见那里走出来的不是柳峰,而是如鬼魅般的柳锐,她扛着鼻青脸肿昏迷不醒的柳峰出现在大家面前,看起来悠然自得,毫发无伤。
顾清瞬间黯然下来,恢复冷清清的神情坐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然而这一切都被柳锐尽收眼底。
“姐姐的马被条蛇惊了,她因此受伤坠马,输了比武也伤得不轻,你们把她扶下去养伤吧,我要和我的夫郎好好谈一谈。”
柳锐像扔废物一样扔下柳峰,一脸阴沉地走到顾清面前,不由分说就将他拽起,顾清力气不及她,踉跄两下被迫起身,垂着头低声告诉她:“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这说不准,长夜漫漫,你我二人又是新婚,能谈的东西可太多了,今夜你们谁都别来打搅我和我家夫郎的好事,我势必要好好和他,共、度、良、宵。”
柳锐这一路几乎是半拉半拽将顾清拽回了竹楼里,一入房间关门,她耐心忍了一整天的怒火才终于发泄出来,一把将顾清推到在床上,双手紧紧掐住他纤瘦的脖颈,膝盖顶住他的腰身,将他牢牢囚禁在她的掌心,顾清挣扎着想要从袖子里掏出那把护身用的剪子,却不料剪子刚取出,便被柳锐拍飞出去。
“我对你客客气气,你倒还真以为自己有能力靠这剪子和我打三个来回?说,你今日为什么突然就同意要和别人走了,你为什么帮着别人激怒我,在我身边待三个月全须全尾地下山不好么,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和我的敌人一起来对付我!”
她只使出了三分的力气,顾清便已然觉得难以呼吸,他有些痛苦地蹙眉,片刻后勉强撑着一口气怼她:“我单纯想要气你罢了,只要能让你难堪愤怒,我就算…真跟着她也没关系。”
顾清明白,柳锐是在问他背后有无人指使,他绝不可能把姐姐和内应供出来的,就算是现在激怒柳锐,让她把气全撒到他身上,他都不会透露半个字。
柳锐的眼里晦暗不明,片刻后哼笑一声,讽刺道:“那真可惜了,你没法跟着她,你只能跟着我,只要我还对你感兴趣,你就永远没办法逃离我的手掌心。”
顾清的脸色明显一白,柳锐看着他这样的神情,忽然觉得心里好受一些,然而这还不够,她觉得她到了驯服的第二个阶段,对胆大妄为的猎物施以一些惩罚,让其意识到谁才是真正的上位者。
她要惩罚他,这想法一旦生出,柳锐便将视线落在他如花瓣一样好看的唇上,接着眸色一深,毫不犹豫附身咬了上去。
那是她第一个晚上就想品尝的地方,带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柔软又温暖,她曾以为人生中第一次亲吻谁,大概会在什么美妙的时刻,却没想到是像猛兽撕咬猎物那般以虎牙咬上去,掠夺他的气息,强硬地享受他的香气。
这是他自找的,他要和别人激怒她,激怒猛兽的代价是惨痛的,他必得乖乖受这一次。
“唔…停下,你住手…”
顾清宛若惊弓之鸟,眸子颤动,痛苦又气恼地挣扎着,直到片刻后发现自己根本推不开柳锐,才终于哽咽着放弃挣扎。
柳锐突然尝到了舌尖的铁锈味,她眉心微动,停止这种动物般的亲吻看向他的脸。
顾清唇角已有一抹艳丽的殷红,他不知何时竟然哭了,眼眶泛红,泪珠顺着眼尾一滴滴落下来,像一颗颗晶莹的珠子,眼神里既有厌恶,又有一种难言的伤心和委屈,他有些绝望地轻声抽泣,第一次无计可施地开口。
“停下来,别再强迫我了...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