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轻轻笑着:“送给幼珂拿去做定情信物了。”
李昃鸣当即给他一记爆栗子,控制住了力道:“这副模样了还口不择言。”
苏逸珅跟着嘲笑:“该打。”
“幼珂,你瞧着了他欺凌伤患,不该打么?”李昃渊一副可怜样。
世子细细思索一阵,觉得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义正言辞道:“也该打。”
李昃鸣咬牙切齿,夺走伤患手里的空碗:“小孩子脾性,不同你们闹!”说完便走出了门头也不回,剩下二人笑得前瞻后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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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皇帝宣莫云入殿,让莫云有些意外,也有些忐忑——毕竟谁不怕天子。他平日几乎都伴在李昃渊身边,因为主子的原因,皇帝也从未同他说过什么话,甚至很少被旁人注意到自己——哪怕他就在李昃渊身后。
“卑职参见皇上。”
李益元正批阅奏折,抬眸看了眼莫云:“平身吧。”
莫云站起身,等着皇帝开金口吩咐,但李益元像是沉浸在批奏折里似的,再没下文。
莫不是自己要主动开口询问皇上?但过去了那么久,现下再开口怕是有些突兀吧?
于是在无尽的犯难期间,他持续欲言又止。忽然冒出一个想法——皇帝是在无声地惩罚他、磨练他。因为他主子也是会这样的,在他犯了某些错误将李昃渊气到无言时,便会给他这样沉默的空间。
皇帝为什么要罚他?因为他没有保护好主子,让主子受了这样重的伤,让主子落单被人有机可乘。
可那是主子的命令,不能不从——但这也不能作为失职的借口。莫云捏紧了拳,在心中不断批评自己,就在他要主动认罚时,皇帝冷不丁冒出一句:“累么?”
莫云摇头否认,有些摸不清帝王的意思。
“那便等朕再批几本,”李益元说着沾了些墨,又低下头去,“明日家宴太晚,怕是赶不完这一摞。”
也不知李益元是自言自语还是怎么,反正莫云听进去了。皇上这是暗示他帮忙批阅吗?但想来也不可能,要找帮手也应是太子或是主子,他莫云一个粗人,怎会这些?但皇上又那样说……
于是又陷入纠结。半柱香后,李益元终于又开了口:“知道朕叫你来是为何吗?”
万幸反省过了。莫云低下头:“因为卑职没有尽职护好主子,让主子落入险境。”
李益元抚平了一本奏折:“平日里寸步不离,今日为何没同老二一道走?”
“走散了,”莫云一板一眼地复述李昃渊教他的话,“主子看到猎物便只身去追,林子太大,跟丢了主子。”
“哼,依你莫云的身手能追不上渊儿吗?”李益元甩去一记眼刀,不怒自威,“信不信朕治你欺君之罪?”
除了扯谎,李昃渊还教他变戈,于是他立刻改口说实话:“主子说不让我跟着他,说……他能应付。”
李益元哼了一声:“他倒是知晓自己那番话的不妥。”
莫云反应过来李益元说的是在太后那的事情,以为李益元要降罪于李昃渊,忙替主子辩解:“陛下,主子这般年纪难免有些心高气傲,那番话也是一时冲动……”
“急着帮他辩驳什么?朕又不会因此迁怒他,朕反倒欣赏他这心性。”李益元笑道。
“是莫云唐突……望陛下恕罪。”
“虎洞的事,朕听闻渊儿是被关在里面才出不得,”李益元若有所思,“你待如何?”
莫云斟酌措辞,道:“卑职探查过,那机关若没有人为是无法从内部将石门开合的。虽说被困者碰不到,但只要有人寻见这违和的门,不懂机关术的人也能瞧出端倪,开门不过轻而易举。”
李益元满意地点头:“你倒是细致。还有那踏燕,竟能寻到渊儿所在,让朕吃了一惊,当真是匹灵马。”
“是主子养得好。”
面前的帝王忽然沉默,上下打量他:“你有那般好身手,放在渊儿身边做个小小护卫实在屈才,朕提拔你去军队里可好?”
莫云一怔,立即伏地叩首:“承蒙陛下赏识,但卑职曾立过誓,主子在哪卑职便在哪。请陛下恕罪。”
李益元向一旁的张公公使眼色让他扶起莫云,笑道:“你倒是对渊儿忠心耿耿。”
莫云被扶了起来:“主子救我于水火,冠于我姓名,供我吃喝、赐我职位,主子看重我,于我有恩,现下主子正处于风口浪尖,卑职不能……”
“行了行了,”李益元哭笑不得,“都说你寡言少语,怎的在朕这里如此啰嗦。”
莫云止住话头,涨红了脸。皇帝也没恼,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愿去便罢了,朕也不勉强你,让你继续跟着渊儿就是。”
“谢陛下隆恩!”莫云深深拜下去。
李益元搁下笔,对张崇道:“张公公,去把东西呈上来。”
“遵旨。”
不多时,张公公托着一个盘重新上来,一把精心锻造的刀躺在金绸布上。那刀的刀柄刻着双头蛇纹,金色的脉络直连到刀鞘,脉络旁赫然用嵌着朱红色的“莫雲”二字。莫云怔然,看着这带着煞气的物什,有些不可置信。
李益元一手撑着头,下巴微抬:“朕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