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怎么办……”李昃殷在屋里来回踱步,焦躁不安。短短几日,祖母被杀,四哥被捕下狱,加上他心慌二哥的报复,更是难以入眠。
要不他去向二哥求饶?早知当初不该跟着四哥一块胡来的,这傻四哥,动的全是好大的人物!动二哥这个硬茬还不够,还杀了皇祖母!
屋里早早就熄了灯,为的就是不让人注意到他的这般模样。他一会坐在榻边,一会又在窗前张望不停。远远传来打更声,还伴随着两三下残衰的虫鸣。
最终他叹了口气,摒弃杂乱的心事,转身要回到床榻上,却感受到背后有温热向他靠近,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李昃殷脑子一阵嗡鸣,求生的欲望让他不得挣扎以免激怒身后的人。
“七弟,”那人的声音很轻,却又压得他不敢呼吸,“这么晚还不睡?”
他听出来了,这是他二哥李昃渊的声音。是最不该出现的人。他不是昏迷不醒吗,怎会出现在这里?李昃殷泛着阵阵冷汗,露出一声呜咽。
“别怕,二哥只是来探望七弟。”
李昃殷猛地点头,眼泪都要涌出来,就连身后的人放开了手他也不敢放声呼救。
他只能试图表现得平静:“二哥,你怎得夜半三更来寻我?”你不是应该卧病在床吗?
李昃渊笑了笑:“只是来和七弟谈谈心,顺便聊聊秋猎那日……”
一听他提,李昃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慌里慌张道:“那是四哥叫我诓你的……!二哥我错了,我不该同他一道的!”
怎么办?二哥应是不会杀他的吧?可他二哥什么做不出来?
眼前的人似乎愣了愣:“原来是诓我的么?七弟,你同他原是想害我的么?”
这下李昃殷更说不出话来了。原来二哥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二哥……”李昃殷连连鞠躬,满心愧疚,“我同你道歉,是四哥教唆我,我也是迫于无奈才……”
李昃渊就那么盯着他看了很久,神色哀伤:“那七弟该怎么补偿二哥?”
“我、我都听二哥的!”李昃殷恳求道,“只要二哥不再怨我,我、任凭二哥处置。”说罢,手被塞了一样东西。他抬手去瞧,竟是一道白绫。
“七弟,写下对二哥的愧疚,自行了结,二哥就不再怨你,”李昃渊晃了晃手中的匕首,“或是,让你母妃替你。若我没记错,七弟对自己母妃,可是有大逆不道的情愫。”
李昃渊的话顿了顿,面上的笑在李昃殷看来是越发可怖:“想想,若是她知道你这番令人作呕的心意……”
李昃殷脑内一阵嗡鸣,眼前闪过母妃各种模样。这等丑事被堂而皇之地摊在面前,他是从没想过的。他明明将这心思藏匿多年……怎么会被发现呢?为什么会被发现呢?
“二哥……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李昃殷干笑道。旁人看来更多是惊恐。
“就拿你你每每望向你母妃的眼神来说可作不了假。家宴上你母妃掉的帕子可还在你袖中珍藏?”李昃渊瞧着对面的人慌乱的神色,心生愉悦,“选吧,淑妃死,还是你死。”他还要赶着回宫就寝,不想耗费太多时间。
见到李昃殷还有要装傻充愣的意思,李昃渊补充道:“若是父皇知晓,恐怕你母子二人都落不得好下场。七弟,你可想好?”
面前这人显然耐心不多,李昃殷颤抖着想要呼救,控制不住地对上李昃渊的眼,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慈宁宫上下全部惨死的模样。李昃渊对他一笑,饱含威胁。
对付这个弟弟,他只需吓唬一下,就能让他不动自降。
不知名的虫鸣已然静了下来。李昃殷站在桌前,就着外面微弱的光落笔,几滴泪泡散了些许笔画。最后一字落下,他问李昃渊:“二哥,我按你的去做……放过我母妃好吗?”
“可以。”李昃渊说着,心里好笑。处理他,果然是不费吹灰之力。
阅览过他的遗书后,李昃渊贴心的帮他把白绫挂好,在一旁微笑着看他。
“七弟,”李昃渊轻轻助他最后一脚,“安寝。”
那道身影挣扎了几下,最后归于平静。
月黑风高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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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李昃鸣眼底挂着乌青,在福宁宫前驻留。李昃渊其时刚醒,在里头换着衣物,等了好一会,李昃鸣才得以进屋。
“昃渊,你可还好?”李昃鸣第一时间上下打量他的状态。
莫云在一旁给李昃渊递汤药。李昃渊一面接过,一面回应:“好些了。”
李昃鸣再仔细看了一会,才信服地点点头。二殿下看到他大哥眼底的困倦,不由得笑出声:“大哥,你昨夜做贼去了?”
“还不是忧心你忧心得紧?”李昃鸣叹了口气,“生怕你有什么好歹,若不是父皇下旨驱逐,我定是守你一夜。”
李昃渊没作声,将汤药饮尽才开口续上对话:“区区不过发热,歇会就好了。”
“区区发热还不够?”李昃鸣一时气愤,“你还要如何?”
“够了够了够了。”啰嗦鬼。
“我来寻你是有事要说,”李昃鸣揉着眉心,很是疲惫,“七弟自尽了。”
李昃渊没马上接话,一副疑惑的神色,顿了顿才开口:“自尽?”尽是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