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人的未来,全背负在她一人身上。她实在紧张太过。
握住双拳,甲盖深深嵌入掌心里。
思索再三后,她还是不愿错过这个机会。便转身倚靠在窗棂下的石壁边,静待良机。
屋内低哑的交谈声,透过窗缝,传入廊下。
姜岁欢屏息凝神,将耳朵贴的更紧了些,欲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 ...当真?确有人见过景润?”
“... ...是,大公子昨夜... ...夜市... ...桥上... ...”
“咳咳... ...速... ...速速着人循着这条线索查下去。一定要...找到我儿景润。”
垂老之音伴着咳嗽声透窗传来。
薛昌平音调因着薛适未亡的消息而上扬了不少,难掩激动之意,言语间气息不稳,犯了咳疾。
而这拔高的声调,也让姜岁欢将他的话听了进去了个十成十。
这突如其来的信息让姜岁欢呼吸一窒,瞬间像是被人抽干了魂灵。
他们竟然,发现了薛适踪迹!
她瞬间手脚冰凉。
定是前几日的夜市之行,将他暴露。
她凄凉一笑,原本紧绷的肌肉也因着她的颓败之势而彻底松懈。
那还未好全的伤口处的痛感,也如潮水般向她击打而来。
疼的她神魂分离,摇摇欲坠。
然,窗内的谈话仍在继续。
“你切记,这件事,莫要让景明和夫人先知道了。多一个人知晓,景润便多一份危险。绝对不能让景润再有分毫闪失!”
“属下明白。”
窗内烛火跳动,薛国公已然平复了自己的心境,音量渐歇。
“... ...都已丧命,现下我能倚靠的便只有你一个了... ...”
“国公放心... ...定不辱使命。”
“好了,你先下去罢,让我一个人静静。”
不稍时,屋外便传来了轻轻的阖门之声。
待脚步声渐远而消,姜岁欢才敢泄力,浑身瘫软地顺着墙壁滑坐而下。
夜周寒凉,可她额间竟溢出一片细汗,后背也粘腻一片。
一双素手已然紧张到发抖发颤,但她还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思索,她得思索。
依照她现在得到地信息来看,他们只是发现薛适出现在城中而已,并未掌握薛适的具体位置。
那这场博弈的先机,终究还是掌握在她手里。
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最重要的是,薛适还身居那城外破庙,现下只听信她一人之言。
反正她说什么他便会做什么。
大不了她明日再去哄骗那傻子躲到深山里... ...
他也一定会听自己的话,乖乖躲进山洞中的吧。
思忖间,姜岁欢的眼眶中,竟有几颗清润泪珠打起了转。
没想到她与他二人,最后的告别,也要被逼至如此不体面的境地。
她真的好过分。这架势,是誓要榨干那傻子的所有价值了。
对不起啊,薛适。
可她已经没有时间悲思了。
守卫巡岗的时辰即刻便至,她得抓紧动作。
姜岁欢抬手拭干眼泪,攥紧手中的唯一筹码,化作一道暗影,在黑暗中悄然前行。
青竹园内四处栽满修竹,她身形灵巧地隐入其中,从怀中掏出一把弩弓,待在箭尾处挂上玉牌与信笺后,她最后不舍得抚摸了一下玉牌沟纹。
闭上眼,将暗箭朝着薛国公所在的书房发射而出。
“咻”得一声,利箭破空而出,竹叶因着劲风被震得沙沙作响。侧目间,整片竹林都被那薄凉月色浸得泛着冷光。
她还不能走,因着上次掮客的失败经历,这次她必须确保薛国公亲眼看过这些东西。
她深吸了一口气,在静谧竹林中继续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青竹院书房的木门被人猛地推开,沉寂彻底被打破。
“是谁在外边。”
薛国公的目若鹰隼般扫视四周,妄图将射箭之人寻找出来。
而隐在暗处地姜岁欢,眼神只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手掌。
直到确定他手中已然握住那玉牌和信笺之后,她才安然消失在了青竹院的夜色之中。
... ...
接下来便是明日让薛适再往山林之中躲上几日了。
只待她拿到那些东西,便不会再有意外发生了。
可不出意外地,翌日还是出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