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公主。”
姜岁欢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就听见外面众人向公主的行礼之声。
她偷偷掀起帘角,将外头几人的站位尽纳眼底。
就着刚刚公主在外头说的两句话,她已将孟小姐几人的关系猜出了个大概。
可她不明白。
什么时候,孟小姐,成了薛适当初的救命恩人?
更甚者,这恩人,还是公主替薛适寻回的。
在确认完这些后,姜岁欢顿觉如遭雷击,脑袋也瞬间一片空白。
原本含着水雾的洇湿盈眸直接失焦,整个人在车架上僵住。
“哎呀,你们同我客套什么?孟姐姐快与我说说,今日可有将景润哥哥放一波大血?”
李锦荣亲昵地跑去孟席云身旁,将人挽住,目光直绕着孟席云与她身后丫鬟的手上转。
连带着那句问询中,也是藏了几分小心思。
而另一边,被扶下车架时,姜岁欢已然四肢力气全无,脸色惨如白纸。
她抬眸朝薛适看,想知道他是否也认下了孟席云救他的事实。
却见到男人正眸若幽谭的盯着孟席云看。眼神中,似乎还漾着层层温和涟漪。
可明明,他刚刚在车架上,用这种眼神看的人,还是她。
“表小姐当心些。”
雪影见姜岁欢整个人呼吸紊乱,走路时前后摇摆。
怕她跌跤,便快步上前将人扶住。
然而这一句关切,倒是把原本还在畅谈的几人目光都引到了姜岁欢身上。
“… …”
姜岁欢不自觉的掐住雪影扶着她的手,似捏住了身旁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在薛适冷淡至极的目光中如鲠在喉,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心中疑惑,为什么原本一个个相熟的人,此刻在她的面前却变得如此陌生?
不论是刚刚在车架上恨不得将她揉入骨髓缠磨的薛适,还是那个在大街上对她伸以援手,竭力相帮的孟小姐。
现下一个冽眼睨视着她;另一个,领了她的功劳,成了薛适的救命恩人。
姜岁欢只觉这日子越过越惝恍了。
好似自己背后有一双大手,一直在锢着她,不让她喘息,不让她逃脱。
“见过公主。”
最后,她还是朝那位身份矜贵的公主,躬身行礼,以全礼法。
这一切落尽府门前的薛鸣銮眼里,只当姜岁欢又在佯装羸弱,搞些狐媚子勾人的做作把戏给旁人看。
便语气不善地朝她道,“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些进去。”
“是。”
若说原来,姜岁欢最恨的便是薛鸣銮仗势欺人的样子。
可今日,自己能因着她的那句奚落快速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她竟还对薛鸣銮生了几分感激出来。
“这位是?”
李锦荣第一次在国公府见到个她不认得的女眷。
不知为何,看着女子那张清丽秀雅的脸庞,李锦荣内心隐隐有股不安之意。
待姜岁欢行出五步后,她才惊觉:那女子怎得是跟薛适从同一座车架上下来的?
内心警铃大作。
李锦荣不免狐疑猜测,莫非,她便是薛适前几日收房的那个小丫鬟?
可看着样貌仪态,也不像是个丫鬟出身的。
李锦荣心中好奇更盛,她将脸转向一旁的表妹薛鸣銮。
薛鸣銮一看自己这位表姐微蜷的眉心,便知晓了她心中所惑。
这表姐看着大度,但只要一沾上薛适的事,必定是要追问到底的。
因着怕李锦荣因姜岁欢被收房的事情当众恚怒,让自家人下不来台。
也因着她打心眼里不认为姜岁欢能在薛适跟前掀起什么风浪。
薛鸣銮便避重就轻地将姜岁欢的身份告知了李锦荣,“就是个跟着她姨娘寄住在府上的外姓女罢了。”
“可她怎么… …”
李锦荣显然并不满意这个答案。
一个外人,怎能跟景润哥哥同坐一座车架?
就当薛鸣銮犹豫着要不要将实情都全数告知之时,孟席云直接拉过了李锦荣的手,委屈开口。
“公主可得为我做主。当初我尽心尽力的照顾了薛大人这么多时日,他前日才靠着您的提醒记起我来不说。我今日还察觉,他似不是诚心感激我呢。”
“您瞧瞧,陪我逛了半日,我手上愣是没拿上一样好货。”
李锦荣这才又将视线转回了孟席云身上。
怪不得她看着李锦荣身上和丫鬟手上一样物件未多呢,原是真的一样未购置。
李锦荣面上神色如常,可那极力压制住的上扬嘴角,还是暴露了她此刻内心的雀跃。
可下一瞬,她就笑不出来了。
薛适走近,朝孟席云含笑道,“今日去的铺子,碰到的都是些俗物。看着,竟是没有一样能配得上孟小姐的。”
孟席云原本还有些愠恼的眉眼,刹那间舒展。
她也同薛适打趣道,“不愧是在朝堂上舌战群儒的薛大人。坏的也能被你说成好的,还能说到人心窝里去,确实有些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