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颤着气音,难以置信地转向凌凡霜,道,“没了…人没了… …”
姜岁欢站在房前的荫蔽处,朝那屋内望了一眼。
一束日光恰好自大敞的房门处穿入,径直打在那具一动不动的躯体之上。
那层淡淡的辉闪光晕下,姜岁欢看见了男人眼睑处,鼻下,以及嘴耳边,蜿蜒的刺目血痕。
以及。
那床榻另一侧,衣不蔽体,抖若糠筛的陌生女子。
薛知好的夫君曹钏,竟在白日里,与旁人在尼庵里苟合?
而那薛知好,也都知晓。
甚至那送命的助兴药,还是她亲手递上的!
… …
姜岁欢瞪大双眸,当场呆立。
如遭雷击,久久不能回神。
*
最后,姜岁欢是被凌氏的一众婆子驾上马车回府的。
一路上,她都与凌氏相顾无言。
直到二人下了马车后,凌氏才阴沉着脸,对她凉飕飕地来了句:
“我念你已经入了我们薛府的门,若你能将今日所见之事全然忘却,便饶你一命。”
“可你若是自作聪明将这事宣扬出去,就算你在浮云居里藏着,我也照样有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想想你那还在芳菊院的姨娘,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姜岁欢有些充楞地对上凌氏不断张阖的嘴唇。
凌氏说的什么,她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脑袋里只剩那些血腥又无情的场面。
当时尼庵之内,凌氏很快就回过了神。
思考片刻后,便有条不紊地安排了起来。
先是叫来了一堆护卫将尼庵团团围住,接着就开始冷着脸传达着指令。
“去,替曹钏穿好衣裳,再他扔至山崖下头。”
“你,带人将曹钏今日带来的侍从全杀了,再在崖边弄些山匪抢掠过的痕迹,一定要做的真切些,莫要露出马脚,明白了吗!”
直到曹钏打理完成的僵躯被人套上麻袋,拖带着拉出了尼庵。
凌氏才转身宽慰起惊到面色惨白的,满脸泪痕的薛知好来。
“景宁,莫哭了。记住,今日你并未同曹钏一起出门礼拜,而是回了镇国公府省亲。”
“崖上所发生之事,你一概不知。听明白了吗?”
薛知好打着哭嗝重重点头,扶着肚皮的双手还在不断颤抖着。
两个护卫将房里那衣衫不整的女子拖拽了出来。将神思恍惚的女子,扔在凌凡霜脚下,“大夫人,这人当如何处理?”
一听到“处理”二字,那女子犹如被什么尖刺扎到,慌忙跪爬过去,扯着凌凡霜的裙摆哭嚎,“国公夫人饶命,国公夫人饶命。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
见凌凡霜沉默着不开口。
那女子眼神落到了护卫腰间的大刀之上。
趁其不备,将刀拔出。
“嚓”的一声,一截舌头带着飞溅的血水从女子口腔处,飞裂开来。
“这...”那被抢刀的护卫心有余悸的快速将刀子夺回。
他有些庆幸这女子劈的是自己的舌头。
若是那白刃劈向除她以外的人,那今日这丢刀之失,足够他项上人头不保的了。
凌氏厌弃的后退两步,看着舌截落地的方位,不带一丝怜悯,“... ...还是杀了,以绝后患。”
“唔唔... ...唔...”
那女子还不甘心地朝凌氏方向爬,可脚踝处才刚一动,就被护卫截住,带了出去。
直到这一方小小的客堂再无吵嚷杂音,凌氏才又转回薛知好面前。
“镇定些,就当是为了腹中孩儿。”
“我记得曹钏屋里头的正房娘子,至今肚子里头都没有声响吧。”
“我的景宁,只要这遭不露马脚,你在曹府的日子,不就熬出头了。”
最后,二人低头,看向薛知好的肚子,一同静默深思。
回忆至此。
凌氏见姜岁欢一副魂不守舍的走神摸样,只当她已经吓傻了。
见效果达到,她最后补了一句“记住,今日之事,在薛适面前也半个字都不许提起。”
便放姜岁欢回了浮云居。
姜岁欢步履虚浮地回到厢房。
一声不吭的坐在边榻上开始发呆。
身旁的雪影并未察觉到她的异常,兴致勃勃道,“表小姐,今日是官家诞辰,坊间有花灯节。我这就替您装扮一下,保准将您打扮的顶顶好看。”
姜岁欢疲怠摆手,“我今日不舒服,不出去了。”
“怎么了,今晨不还好好的吗?”
“… …可是大人说,让您一定要去的。”
霜华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试探。
一听到薛适的名字,姜岁欢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佛坛前,他同身旁女子调笑的场面。
她鬼使神差地问了句,“孟家小姐也一同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