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出来!”艾希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冲了过去。
在老家时,她可是兢兢业业铲过好几年的屎。小猫喜欢咬塑料袋,防不胜防。
对她而言,比起应对意外,抓住小猫乱吃的嘴巴,这更像是条件反射。
她一只手熟练地掐住嚼嚼的后脖颈,控制住它的头,另一只则三根手指从两边掐住嚼嚼嘴筒子向内挤压,强迫它张开嘴巴,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嚼嚼左右摆着头,抗拒着伊墨尔略显粗暴的动作。
因为不舒服,它确实本能地张开了嘴,砸吧了两下,露出口腔。
艾希立刻用手指去抠它的嘴巴。但太迟了,嚼嚼往前伸了伸脖子,已经把那个小球吞咽了下去。
随后,它挣脱了艾希的钳制跃到一旁,乖巧地两只前脚并拢尾巴盘起,蹲坐了下来。
它歪着头,黄色的猫眼无辜地看着前面的两人。
同时,它还时不时伸出舌头,在嘴边左右地舔着,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模样。
艾希回过头看向伊墨尔,后者也回望着她。
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说话。
一部分是因为这样猝不及防的意外,另一部分也是因为这意外之后导致出现的变化。
在嚼嚼把那小球吞进肚子后,周边的异动也戛然而止。
地面停止震颤,墙壁与地面不知何时又完全恢复到了正常的模样。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奇怪的痕迹。
就连雕像融化后流淌在地面上的蜡状痕迹消失得彻彻底底,完全不曾存在。
刚才的一切,似乎就是一场逼真的幻觉。
“……所以。”伊墨尔有点不确定地开口。“不是我的错觉,刚刚确实有奇怪的情况,对吧?”
不等艾希回话,她又指了指蹲在地上的嚼嚼。“它吃了,然后就停了?”
因为震惊,她的表述也有些没头没尾。
但艾希听懂了她的话。“是的。”她点点头。“它好像无意间为我们解除了危机。”
她转过头,看向嚼嚼。
虽然不知道这行为是否会引发连锁反应,带来的结果又是好是坏,但至少她们可以确定,那个小球就是一定程度上引发变化的核心。
艾希开启【关键词扫描】查看过,在嚼嚼的体内,已经探查不到那个小球的存在。
和在之前旅馆店员吞下的那个,入口前就用她的意识包裹住的小球不同,它大概已经融化在了嚼嚼的身体中,无迹可寻。
大概就是因为没有进行隔离的缘故。
想到这里,艾希还顺便引动意识,隔空查看了一下此刻那颗在店员肚子内的小球。
还好,它还在,周围的意识保护也尚且完整。
那东西一定有着特殊性,在她的精神探测下,嚼嚼的精神力正出现着一定程度的波动。
并不剧烈,但绝对不是正常状态。
来自外部的不明精神力量的波动被毫无悬念地压制,一点一点地融入到那团更大也更活跃的精神体之中。
就好像是被某个绝对强势的猎手吞下的猎物,在猎手口中垂死挣扎。
但除此之外,艾希也没有在嚼嚼身上探查出其他任何异常。
没有外部的表现,没有明显的痛苦或者排斥,甚至连比如打个饱嗝之类的都没有。
它就那样在那里,甚至改蹲为卧,悠闲地抬起了一条腿,开始为自己舔毛。
艾希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到有些微妙的失望。
倒不是希望嚼嚼出现情况,只是这一趟冒险并不容易,刚刚到手的东西,还没来得及仔细检查,就从自己的指缝溜走,实在让人有些气馁。
“怎么会毫无反应……”伊墨尔有些不信邪,她直接把嚼嚼从地上抱起,举到眼前观察打量。
“臭小猫。”她自言自语,也同时是和嚼嚼对话,“把最可疑的东西吃了,都怪你,我们没线索了,坏猫!”
嚼嚼被抻成一条长长的花色地毯,无辜但心虚地舔了一下鼻子,和她对望着。
“把它放下来吧,我看过了,它没出现……”艾希正想劝伊墨尔放过嚼嚼,却突然间止住了自己的话。
不知什么时候,嚼嚼身上的拟态寄生已经从它的身体内重新浮现。
它们蠕动扭曲着,从嚼嚼的毛发下钻出又瞬间消失,若隐若现很不稳定,好像它们的主体本身也没有做好放出他们的准备。
而实际上,嚼嚼本身也确实没有做好准备。
它还在舔着鼻子,眯着眼睛,想要逃避伊墨尔的训话。
它甚至对此根本就无知无觉。
那些拟态寄生虫浮现又消失,它们正在随机展现出艾希之前所见到过的各种形态模样:
蜘蛛茧一般的柔软丝网,炸起竖立的尖刺,威慑敌人的黑色不明物质以及黄色的眼睛。
还有……那浮现出的一张张嘴巴。
张张合合,有大有小,就那样凭空地出现和生长,所有的频率渐次统一,最后变成同时张开,再闭上。
就和艾希在旅馆雨夜噩梦中所见到的,生长在伊墨尔脸上的那些嘴巴一模一样。
此时,伊墨尔也发现了嚼嚼身上的异样。
她立刻条件反射地松开手,让嚼嚼落在地上,然后往后跨越一大步,惊疑不定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这……这是什么……”她惊疑不定地看着猫猫。
而嚼嚼则对此无知无觉。它发出了一声小声的哼唧,然后自然地凑了过来,想要用头蹭蹭伊墨尔与艾希的脚,以示亲昵。
在它移动的时候,那些“嘴巴”还在张张合合,好像在说着什么,又好像只是机械地重复着一个简单的动作。
“别过来!”伊墨尔情急之下,下意识地命令出声。
嚼嚼立刻停住了脚步。此时,经过一次惊吓,那些拟态寄生虫已经全部消失,被收回了体内,整只猫又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