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欢在心中不得不佩服,鲁阳公主看人还是很准的。
她又道:“鲁阳公主远在异国,难道还想帮太子殿下夺得皇位不成?”
鲁阳公主笑道:“叶姑娘果然聪慧。太子软弱,但他身份正当,若再有些助力,夺位不成问题。”
叶清欢道:“如殿下所言,陛下似乎并没有传位太子的意愿,殿下所说的助力,难道是用武力硬夺不成?”
鲁阳公主一笑:“你放心,我的意思不是要将北狄的兵借给太子。”
叶清欢试探道:“难道用周将军的兵?”
鲁阳公主一笑:“周松得以当上守边大将,并非因为军事上真的多有建树,而是因为此人愚忠。就算是太子求他,怕是也不一定能调得到他的兵。”
叶清欢心道:看来鲁阳公主这边倒确实还不知道陇安军营的消息。
而她说的助力,叶清欢倒是猜到了会是什么。在她亮底牌之前,叶清欢选择继续试探。
“那殿下能如何帮太子殿下呢?公主殿下远在天边,难道还能左右陛下喜好不成?”
鲁阳公主不屑道:“他向来喜欢爱溜须拍马的蠢人。若换做别人,性子软点多说些顺他耳的话,要讨得他的欢心有什么难的。只是一来太子怕也不是个能屈能伸的人,二来,以公孙邃的性子,他本来也不可能传位给周松的外甥。”
这算是侧面印证了叶清欢的推理。也就是说老皇帝弑君,周松帮忙,鲁阳公主知晓一切且有证据,此刻想要利用占尽劣势的太子报复老皇帝,大方向应当是不会错了。
那接下来比较关键的,就是鲁阳公主对大晟和北狄的态度。
鲁阳公主在大晟生活了十七年,在北狄生活了二十余年,在大晟的皇帝是她仇人的情况下,鲁阳公主还会以大晟的利益为先吗?
叶清欢于是又道:“若是不能左右喜好,那按照公主的意思,难道是要逼宫不成?大晟内乱,北狄岂不正好乘虚而入?”
鲁阳公主没想到她对自己说的“本来也不可能传位给周松的外甥”丝毫不感兴趣,反倒在这里怀疑她谋划这些事情的初衷。
居然有人怀疑她会对大晟不利!?
鲁阳公主气极反笑:“我若真的想要公报私仇,只需放任所谓的‘南王庭’那帮莽夫不管即可。这么些年来,北狄有的是乘虚而入的机会,若非我从中斡旋,你以为公孙邃能安稳做这么多年的皇帝?我虽恨极了他,但国家安定与私仇比起来孰轻孰重我自然分得清楚。”
叶清欢见她真情流露,不由得想要相信。只是上次她提到周皇后时看着也很“真情流露”,这鲁阳公主随时开演且演技出神入化,叶清欢吃一堑长一智,在脑内敲了敲系统,问他怎么看。
“这次确实是真情实感。”系统肯定道。
叶清欢为以防万一,又问道:“公主在北狄生活二十多年,真对北狄一点感情没有?”
鲁阳公主笑道:“北狄有好战的莽夫,也有有口饭吃就心满意足的普通百姓。这么多年来我受北狄百姓供奉,如今又为单于母亲,自然也要庇护他们。所以我不想看到战事。”
叶清欢奇道:“那公主为何还要派人刺杀和亲公主??”
“此番和亲看似有利两国和平,若真的成功,以公孙邃的性子,恐怕只会为大晟招来祸患。”
“愿闻其详。”
“我二十年前,也带了些能工巧匠过来,他们改良土地、传播农耕技术,又修了些水利与仓库,这样即使灾年也无需外出劫掠。大晟北疆的边境摩擦也少了许多。”说到这里,鲁阳公主冷笑一声:“公孙邃怕还以为是北狄震慑于他的威严,在沾沾自喜呢。”
她继续道:“然而北狄内部也有一些人不愿意接受汉化,他们逐渐南下,驱赶当地居民,自行设置了南王庭。现在南王庭要和亲,大晟欣然应允,相当于承认了南方的单于,这会让北狄颜面尽失。而和亲带过来的丰厚嫁妆也会大大充实他们的实力。”
叶清欢道:“难道陛下是想让两个王庭鹬蚌相争,好让大晟渔翁得利?”
鲁阳公主摇摇头:“我们都不会自曝其短,尤其是南方地处偏远,大晟应当无从得知北狄分裂的消息。”
叶清欢回想起来和亲的诸多疑点:特地在冬天让使团出使,又选云晖,又安排郑威……
若是云晖被发现是假扮,北狄必会发难,此时郑威上前刺杀必然使使团不得不反抗,对方人多势众,又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若是起了冲突,使团必输。对面要是擒拿甚至斩杀了太子,大晟发兵便师出有名,主和派也再无理由阻挠。那时刚好过了冬天,北狄春夏气候相对怡人,大晟此时出兵便能占上天时。
也就是说,老皇帝或许现在还不知道北狄分裂的事情,但他却也在谋划着与北狄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