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原先都是好亲事,现在却成了催命的玩意儿。好则大富大贵,坏则牵连九族,真真每天提心吊胆的。
明知华闻言也不能再说什么,纵她似海心计,筹谋万千,那都是家宅中的伎俩。朝中的事,如何插的上话。
林峻知道夫人担心,为了缓解她的情绪,林峻握住她的手拍了拍以表安抚。
夜凉如水,还处在晚冬,虽没有雪了,寒风仍在呼啸,刮过窗棂,呼呼作响。
林琅陪着周玦在房中想办法,解决变法难题。
在旁边研磨时,看着周玦,林琅满腹纠结:怎么办啊要不要把真相告诉他,啊啊啊来个人帮帮我呢……反正他都能想出来的,要不算了吧……但那岂不就真的重蹈覆辙了?
眼见的一张张纸写了字又被揪起来扔掉,周玦也经不住要崩溃。
“三娘,没有下手的地方啊!往哪走都是得罪人。”
“意料中事,欲成大事必受挫磨,官人熟读圣人经,如何连这个道理都忘了?”
林琅帮着揉肩,看着宣纸上秀逸的字迹和点点墨汁,悄悄叹了口气,还是决定适当透露些:
“现在别轻易放弃,日后定有所成的。陛下要打击奸佞,何不从底层的贪官污吏查起?权势不大,却也有人鱼肉百姓,实在可恨。”
周玦听罢眼前一亮,瞬间有了思路,蘸墨激动道:“我总想着会被权势掣肘,却未想到我也可以掣肘别人,底层贪官,隐藏最深,权力不大,是个好切口!”
史书记载,昭宗二十八年春,皇帝下密旨其年进士下派地方县,巡查各县知府账簿,严查贪官,一旦查到立刻官降三级,无官可做者流放边地。
一时间,缴获了不少银子回来充实国库,下各府州县,却是人心惶惶。
偏偏这刚上任的进士们,基本上都是油盐不进,誓要为国效忠的楞头青。偶有两个使了银子逃过了这轮,大多人都被一一上报,抄了家产。
给出这一良策的周玦,成了首要功臣。
那天朝堂之上,地方县府发来飞羽,都上报了抄没的贪污银两,收获颇丰,宋昭宗大为满意,立时下旨封有功进士接替空缺出来的官职,并加三成俸禄。
谈及首要功臣时,周玦立刻站了出来回禀道:
“陛下,微臣功劳微末,不求任何嘉奖,只希望大宋繁荣昌盛。”
昭宗一愣,但随即酒反应了过来周玦的意思。
使出此计已是得罪了许多朝臣,若再加以封赏怕惹来更多眼红嫉妒,处境更加危险。
“有功之人甚多,周太傅也是其中一员,这太过谦了,朕倒不好奖赏你了。”
“陛下更应好好嘉奖真正的有功之人,臣不敢居功。”
“朕有意改革官制,实施变法,诸位爱卿,尽管上书献计,有助朕者,自有重赏!”
这时的朝堂上,各心怀鬼胎,人人自危。杀鸡儆猴的招数,让那些贪了更多的朝官人人自危。
姜乾站在第一排,面色沉静,并为有何憾动畏惧之色,拄着镶金的拐杖,没怎么开口说话。
这时宋昭宗却点了他的名,让他评价此次惩处贪官污吏的行动。
拐杖声一顿一顿,姜乾走到了皇帝面前,行礼恭敬回道;“能助我大宋繁荣昌盛,便是良策。”
“太师所言甚是,作为百官之首,两朝元老,也是朕从前的太傅,自当首领新风,与周太傅一起打击奸佞啊。”
“谨遵陛下圣谕。”
今天下朝之后,很多官员结伴而行,纷纷在议论此次来势汹汹的改革。
“陛下摆明了是要抬举周玦,哪有我们这些人说话的地儿?”
“是啊,打压抬举都太明显,哪还有半分朝堂的样子,这倒成了他一个人的大殿了!”
“你们听说了吗?这被打下去的知县府尹,好多都是被冤枉的,为了捏造政绩呀!”
“啊?果真如此?这周玦如此荒谬,为了自己的政绩也干得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可不是吗,听说康州的李县令,原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被流放到燕然山做苦力啊!”
“这么恶劣的行径,竟无人告发吗。”
“谁敢呀,他是御前的红人,太子的太傅,日后指不定如何猖狂呢。
“哼,狗官……””
“……”
姜乾安然走下皇宫的台阶,满意地听着身边的一切,
“和老夫比,周玦还是太嫩了些。老夫添一把火,能烧的他体无完肤。”
拐杖一撂,姜乾坐上了马车,正好和周玦的马车擦肩而过。
两人通过马车的窗户对视,眼睁睁看着对方扬长而去。
想到姜乾的眼神,周玦放下帘子,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希望不要出什么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