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破产,债务就落在他头上,名下银行卡在入境不久被冻结,被限制高消费,无法购买高铁飞机票,出国继续学业自然也被限制了,当然,他也拿不出那么多学费了。
电话里妈妈的声音有些慌乱,“聿川啊,情况就是这么紧急,催债的人天天找我们,我和你爸已经到了国外,你在国内要小心,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们家和你周叔叔家交情好,你可以到他那儿避一避。”
电话外面父亲陆华的声音隐约可以听见,“他都二十了,不用太担心,也该见些世面了,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什么没干过?”
丝毫不觉得拿自己儿子做担保,让一个在校生当公司法人有什么错。
这通电话打消了陆聿川想问出口的众多疑问。
比如,成为公司的法人需要签到文件,他们是什么时候骗他签的?
比如,公司的破产,父母的逃往国外,是早已准备好的吗?
比如,他是不是领养的?
可能是催债的电话太多,后来武柳和陆华的那两个电话号码也销了号。
要债的又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他,二十岁的陆聿川被堵了门。
在校园里能舌战群儒、信奉君子动口不动手的读书人面对专业的,一脸横肉的催债人,简直是秀才遇上兵,更何况本身就理亏,陆聿川盘算着公司账面,怎么算都还有大约两百万的债务。
想起母亲电话里说的周叔叔,陆聿川登门拜访,想寻求帮助,然而却吃了个闭门羹,连人都没见到。
有钱人的社交大抵是这样,没有钱时,就会自动被驱逐出交际圈。
有几个还能联系的同学,倒是可以念着往日情分,还能施以援手,但一听到补窟窿的数额,也表示为难。
接济老同学万儿八千块钱,就当是做善事,可上百万的数额拿来打水漂,还是有些心疼的。在他们这个圈子里,破产的有钱人能够东山再起,并不多见,这并不是一笔合算的买卖。
世上从来都是锦上添花易见,雪中送炭难得。
陆聿川回想起那段时间,是他前二十五年里最灰头土脸的日子。
电话那头,武柳还在说,“你爸现在开的公司是搞新能源的,预计今年就上市了,还投资了好几家公司,势头都很好,我听你爸说,你现在是大集团的高管,但怎么着还是给别人打工,要不要考虑回来接你爸的班?”
“妈,我知道了。”陆聿川对这个提议不置可否,回复的简单,甚至还自嘲地想了下家里公司是不是又出什么问题,需要他去顶一下。
“唉,你这孩子,”武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最终无奈的说,“有空回家看看。”
“好,我知道了。”
武柳又听到了语气异常平淡的回复,心里知道儿子还在怨他们。
是,她承认,五年前公司破产是让儿子受了些委屈,可他们也是没有办法啊,况且后来聿川不是也解决得很好吗?就像他爸说的那样,他也成长了啊。
即使对他们有气,五年不回家也该气消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一家人啊!
武柳闷闷不乐地挂断了电话。
车厢里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安静。陆聿川的思绪却平静不下来,不由回想起五年前的事。
卡被冻结,求助无门,他只能用身上备用的现金,还有催债的人无孔不入,焦头烂额之际,忽然有个人找到他——是时扬。
那个人自称是他学姐,可以帮他解决目前的困难,让他能继续学业。
“所以,条件是?”这些天的人情冷暖让陆聿川充分认识到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甚至说,连杯白开水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时扬端着咖啡杯,不动声色地从上到下打量了陆聿川好几遍,她查过,陆聿川就读的是金融专业,比她和文铮小六届,之前洛克斯利法庭辩论的时候她曾经见过这人,口才和思辨能力很好,拿了个最佳辩手,西服笔挺,在一群五官深刻的外国人里也不输颜值,甚至还有那么些君子端方的感觉。
她对中国男人不感兴趣,只是觉得这人应该勉强可以排除在文铮不喜的“愚蠢的男人”之列。应该符合她的审美。
最近文铮的压力太大了,有些时候,男人也可以是一种解压的途径。
对面的人果然不蠢,时扬很欣赏他的直接,放下咖啡杯,说出自己的条件,
“我有个朋友,需要一个男朋友,你要听她话,让她开心,两个月后,你放心去上学。”